他性格正直磊落,雖被莫輕語如此逼迫,卻仍無一絲惱羞成怒,殺人滅口之心。隻是沉吟半晌,方才緩緩道:
“既如此,今夜子時,我讓他來此與你相見就是。”
……
原來那日濯塵潭中,千機奪取莫輕語元陰,將那畢生功力也一並取回。他心下狂喜,頭也不回便離開此地,正待尋一僻靜無人之處,趁熱打鐵煉化內力,而後一舉奪舍劍九,徹底占據這副身軀。
可萬沒想到劍九丹田已碎,本來就在緩緩恢複重鑄之中,此次雖借雙修滋養將丹田堪堪修複,卻仍然脆弱不堪,根本無法承受他近千年的浩蕩功力。
若是操之過急,反而引發經脈暴走,屆時萬事休矣,得不償失。
可多年所願近在咫尺,他如何還忍耐得下來,略作思索便嘗試衝擊劍九元神,欲趁雙修之時向天地所借的陰陽之力還未完全消散,將他神魂徹底擊潰,日後再徐徐圖之,一點一滴慢慢恢複內力。
千機自恃精神念力早已遠遠淩駕世間眾人之上,劍九不過初出茅廬,怎會是他敵手。可一發衝擊過去,卻發覺劍九元靈穩固遠超他想象,一時半會竟拿他不下!
但以他能耐,又怎會將劍九放在眼中,他浩蕩功力無處承接,此刻若是再耽於奪舍,將時間浪費,這些內力就會漸漸回歸五行,散於天地。
他又怎會容許此事發生,隻得暫時放下立刻奪舍的心思,花了一日一夜將功力凝聚,煉化成一枚內丹存於丹田之中,隻能每日化去些許融入筋脈。
於是他每日既要衝擊劍九元神,又要煉化內力,消耗甚巨,哪怕此番已然完全覺醒,卻也不時需要再次入定恢複。此非一日之功,但以他老辣,又知曉種種秘功,隻道恢複內力,將劍九徹底擊潰奪舍,也不過就是多花些時日的功夫,並無一絲風險。
而劍九那頭,又如何不知他陰毒心思,便也日日加緊修煉元神,防住千機。
他之前屢遭變故,將他意誌早已千錘百煉,又加上天公之前授予的心法,短期之內,竟與千機對峙了下來。
若他還是兩年多前被眾人捧在天上的驕子,遭遇千機這等魔頭,元神早已被他吞噬殆儘。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雖仍是每日如臨深淵,眾人卻不知內情,隻道劍九這幾日突然靜寂了許多,又不敢打擾。他與千機日夜交替修煉,意念功力便在這激烈競爭中扶搖直上。
他二人如此,竟如普通人不眠不休持續練功一般,此刻內力早已遠勝當年,就快要觸碰到化境門檻。
便是衝破化境,也不過就是這幾日功夫。
因雙方皆需半日修煉半日休養,不知不覺便形成默契,一天十二個時辰,劍九與千機輪流平分,竟成了一個微妙平衡。
因乾係重大,他便將千機徹底蘇醒,與他拉鋸之事告知了尋花等人。他們也沒更好辦法,隻能白日陪伴劍九,夜晚防備千機。
所幸千機目前心中隻有複功一事,倒也不曾為難於眾人。尋花更是一到時辰交替便消失不見,眾人也隻得由她去了。
……
此時已是亥子交替,無月無星,山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誰都不知此刻有一人,正趁夜上山,去往一處僻靜房舍。
待她到了那裡,房中寂靜無聲,黑暗依舊,似是無人。她心中微一失望,卻又強作精神,忐忑等待。
“美人既已來了,為何不敢見吾?”
房內裡間突然響起一名男子聲音,正是劍九,但又比白日裡多了一絲邪魅挑逗,聽在莫輕語耳中,仿佛身軀被人突然撫弄,不由自主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