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你!我不是故意的!
小叔叔……我從未見過你笑,但你方才,是不是笑了……你去吧,去陪你說的那個人吧……
恭喜家主,賀喜家主!我裴家第十七代執劍人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裴家未來無虞矣!
每一劍擊出,就仿似在與自己的回憶過招。待裴九目中漸漸清明過來,已是百招有餘。數月前的那夜,是小叔叔的祭日,他在千紅醉一擲三百單八枝金梅,隻因小叔叔說那人極愛梅,如今自己折儘金梅,贈儘美人,這情字,斷不會來擾他了吧……
這劍塚,以後就隻有自己一人了。小叔叔不在,這快劍,還有誰能與我一試?
不知我的劍快,還是她的鳳舞快?
不對,為何我會想到她?那日離彆,不過是隨口的戲花之言罷了,但為何我突然還想再見她一麵?不,我不能再見她,我不是小叔叔!
突然右腕一陣劇痛,裴九的劍脫手而出,激蕩在一片殘破的鏽甲之上,那刺耳的摩擦聲,伴隨著一波波的疼痛,仿佛是鋒利的刀尖從他手腕一次次穿透而過,徹絕心扉。
四五息後,劇痛漸漸消退,他的整個右腕以下卻已毫無知覺,彆說執劍,就連動動手指,也難如登天。
怎會如此?這幾日他都在劍塚練劍,裴家劍道大氣謙和,不像是岔氣錯骨所致。
難道是三天前……?那隻小鳳凰?她哪有機會下手,又是什麼時候下的手?
不對,那天她的殺招並非金針,而是那金鈴!那鈴中定有古怪,難道是蠱?
可笑我自作聰明,竟用這執劍之手搖鈴戲鳳,作繭自縛!那小鳳凰如今在何處,難道她當日之局,並非要我的命,而是要廢我的手?如今她既已得手,人海茫茫,必然不會在千紅醉停留,我又要去何處尋她?還有這幕後買凶之人……
裴九跪倒在地渾身顫抖,不知是痛極,還是怒極。
這該死的小鳳凰,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可我這劍塚之人,如何離開?她若躲出京城七日之地,我便鞭長莫及。可恨!
塚中陰風尖嘯陣陣,似是在無情地嘲笑裴九。他緩緩站起身來,良久,一動不動,猶如一杆利劍。
(第三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