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顧慮，秦明早就已經想過了。
也早就已經想通了。
前幾次的貿易，就已經是秦明對這趙大富的試探了。
試探下來的結果，讓秦明十分滿意。
這趙大富是個合格的商人，也是個聰明人。
秦明緩緩開口道，“他不會的。”
“這些東西的價值是很高，是無數人奮鬥一生都無法企及的財富。”
“但是趙大富心中更清楚，誰的價值更高！”
“丟西瓜撿芝麻，那是蠢人才會做出的選擇，他隻需要跟好我，獻上他的忠誠，他就會擁有，遠比今天更多的財富！”
秦明的語氣漠然，讓身為聽者的裴知心底生起一陣寒意。
但是裴知還是有些不信。
“殿下，自古商人皆重利，萬一，我是說萬一這家夥真的卷錢跑路了呢？”
話音未落，他就已經感受到了一股鋒利的視線看來。
秦明平靜地看著他，“裴知，到那時候，你應該明白要怎麼做吧？”
這視線平靜異常，卻讓裴知下意識地低下頭去，聲音顫抖。
“裴知...明白。”
他如何能不明白？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哪怕失言都有可能迎來重罰。
更何況是背叛！
一旦背叛，下場便注定了！
死！
裴知常伴秦明，深知這絕對不是秦明的戲言！
六皇子殿下雖平日裡大多良善，但是自從那日黑風寨之戰後，裴知便明白了。
在這良善的皮囊之下，隱藏著的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劊子手！
裴知無法想象，那數萬人的性命，竟絲毫不能讓秦明猶豫。
哪怕是他，每每回想起來，都感覺震撼。
黑風寨，竟被六皇子殿下一道命令，屠戮乾淨了？
真正善良的人，誰能下達這樣堪稱屠殺的命令？
但是六皇子殿下也沒有錯。
他為了金沙城的百姓們考慮，為了手底下的戰士們考慮。
他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黑風寨的匪徒！
裴知緊閉著眼，胸腔起伏。
等再度睜開眼時，眼裡已經平靜了些許。
殿下或許不是個善良的人。
這金沙城幼童的嬉鬨聲闖入耳中，裴知咬緊了牙，眼神複雜堅定。
但殿下也絕對不是個嗜殺的人！
“裴知，誓死追隨殿下！”
裴知單膝跪地，話語鏗鏘有力。
秦明展顏一笑，將裴知輕輕拉起，“隨口一提罷了，裴知無需在意。”
“送禮的人都走了吧？宴會還在進行，去看看城裡的百姓們吧。”
裴知用力點頭。
他跟隨在秦明的身後，在街道上穿行。
不同於秦明住處附近特意搭建的宴會，街道上要樸素一些。
隻有一處寬闊地方，木匠們協力修建了個戲台。
戲台上扯了幾麵大簾子，幾人坐在戲台上，奏著嶺南特色的樂曲。
戲台下，觀眾不少，熱鬨喧嘩。
大家都借著今日，來發泄自己心中的喜悅。
孩童們繞著戲台，穿梭在人群之中，如魚如水。
秦明止步於此，遠遠望著，眼底一抹揮之不去的憂傷。
金沙城很熱鬨，但熱鬨是他們的。
望著此時的秦明，裴知眼裡有些迷茫。
他並不知曉秦明的秘密，但他能夠讀懂此時的秦明。
就好像他當初帶著兩千大炎軍，被兩萬敵軍包圍了幾天的時候。
同坐在火堆旁的戰友們，講述起家中老小時，印著火光臉上就是這樣的神情。
大概是思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