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打定主意後,來到客廳,笑著給黃老爺請安。
她今年十六歲,容貌雖未完全長開,卻已隱隱有了些嬌媚的模樣,再加上她性子羞澀,鼓起勇氣揚起笑臉時會令人格外憐惜。
黃老爺見她笑容終於笑了,滿意的點點頭,並邀請她一同用膳。因為害怕黃老爺,月盈吃早飯時隻是小口淺嘗幾下就撂下筷子,此舉在黃老爺眼裡又是“知書達禮、大家閨秀”的表現。
隻可惜,用過早膳後,管事領著下人抬進來一箱瓊州芒果。
黃老爺笑著對月盈說:“我年紀大了,不愛吃甜食,這箱瓊州芒果你拿去吃吧。”
就這一句話,徹底改變了黃老爺的決定。
“瓊州?”月盈甜美的聲音裡噙著一絲傷感。
黃老爺收起笑臉,看了眼湘紅,又轉頭去看月盈:“瓊州有什麼不對嗎?”
湘紅一直在給月盈遞眼色,暗示她收斂情緒,笑著感謝黃老爺的恩賜。可惜月盈一聽見瓊州這兩個字,心裡就像是有把刀在割得疼。
月盈的哥哥正是被流放到了瓊州,那裡的氣候濕熱苦悶,毒瘴隨處蔓延,蚊蟲滋擾不休,缺衣少食,實在苦不堪言。她心裡難過,眼淚婆娑,便也難過的再說不出感激的話。
黃老爺表情充滿失望,捫心自問,並未虧待月盈,見她一直哭,心裡也有些生氣,他不悅的站起來:“這孩子一直哭,想必是跟我沒緣分,你還是今早把她送回庵堂裡去吧。”
黃老爺起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停下,柔聲交代湘紅:“你要是喜歡她,可以常去庵堂裡看她。”
湘紅笑著道謝。待黃老爺一走,滿臉都是傷感和失望。
月盈反倒覺得解脫,既然黃老爺不喜歡她,等她回了庵堂裡,也好跟娘親有交代。
陪著月盈回到客房後,湘紅溫柔的撫摸著月盈白淨的臉頰,看著她彎起的嘴角,“難道我把你從庵堂裡接出來,是做錯了嗎?”
乾娘眼底聚滿的擔憂,讓月盈心裡隻剩下愧疚:“是月盈沒有福氣,不識抬舉,辜負了乾娘的厚愛。”
“你沒有錯,你本來就不願意來,是我和你母親不顧你的意願,強行把你從庵堂裡帶出來。你這孩子,也真是犟脾氣,那庵堂裡有什麼好呢?天天要劈柴挑水,還要被那些老尼姑欺負,你從小錦衣玉食,哪能過那樣的苦日子?”
月盈被湘紅一說,想起從前因為打碎一個碗被老尼姑鞭笞的事,不由得害怕起來。
到現在,她手臂上還有青紫的痕跡。
湘紅見月盈有些後悔,也跟著心痛起來。
可是,說什麼都沒用了,黃老爺不喜歡月盈,她沒能力再照顧月盈,隻能把她再送回庵堂裡去。
“罷了,庵堂裡生活太清苦,你都吃不飽,我帶你去街上買些零嘴吧。以後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會去庵堂裡看你的。”
湘紅剛準備帶著月盈出門,卻聽見下人來稟報:“夫人,武林侯府的林嬤嬤遞了帖子來。”
“林嬤嬤?她老人家怎麼會來?”湘紅愣了一瞬,立刻吩咐下人:“快請她老人家進來,萬萬不可怠慢。”
林嬤嬤是武林候府的管家,雖是奴仆身份,卻深得季侯爺看重。
她過六十大壽的時候,季侯爺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辰宴,還將南京城裡的有頭有臉的富戶都請到候府去做客。
湘紅便是因為嘴甜討林嬤嬤喜歡,連帶著黃老爺的絲綢莊也得到季侯爺青睞。
“您怎麼親自來了?”湘紅笑著迎出去,道:“若是想我了,隻需派人來傳個話,何必大老遠的親自來這趟?”
湘紅上前給林嬤嬤請安,誰知林嬤嬤卻沒有理會湘紅,反而看向她身旁的月盈。
月盈身量高挑,手腳細長,唇紅齒白,姿色可人,乍看一眼,便令人挪不開眼睛。
下人端著熱茶上來,湘紅親自伺候林嬤嬤,見林嬤嬤笑容滿麵的打量月盈,不禁疑惑的問,“嬤嬤從前認識月盈?”
“她叫月盈?”林嬤嬤道:“好名字。”
林嬤嬤不認識月盈?
見湘紅疑惑,林嬤嬤很快道明來意。
“什麼,給侯爺當外室?”湘紅的態度非常激烈,就跟蛇被踩了尾巴似的,差點沒跳起來齜牙咧嘴地給林嬤嬤撲過去,霎時間忘了規矩,不再對林嬤嬤百般討好。
“我們月盈可是好人家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給人當正室都得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