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那時候的他對秦悅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每次聽到她耐心給自己講解作業的時候,那種親切的感覺是從其他人那裡完全體會不到的。
這個女孩很主動,每天都會給他帶早餐,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笑著打招呼。
儘管她的相貌非常難看,自己也因為她遭受了其他同學的冷眼和嘲笑,但他還是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現在看來,大概是因為虛榮心作祟吧。
從小到大,父母一直忙工作,他被丟給保姆帶。
雖說保姆的文化素養很高,是知名大學的博士出身,對他也不算壞,可他總能從她眼底看到那種對富人的輕蔑和嫉妒。
表麵上她和藹可親,對他們恭恭敬敬,但那時候的李威就知道,這不過是人在麵對利益時千變一律的表現。
5歲的李威覺得保姆總有一天會殺了他,而她的確那麼做了。
她很謹慎,自己用專業知識製造出了毒藥,然後一點點摻入了他每天的飲食裡。
年幼的李威當然不知道。
他和家裡人一直以為他從小身體就不好,而保姆也經常這麼對他父母彙報,給他們留下這種印象。
保姆在他高中時就主動辭職,而之後沒多久李威就在某次體檢中查出了的器官衰竭,原因居然是重金屬在體內沉澱導致。
得知病情的他回家瘋狂翻找當年那個保姆住的房間,隨後發瘋似的動用一切關係尋找那個女人的地址,並成功和她當麵對質。
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女人終於說出實情。
她還算有點良心,對自己曾經做的供認不諱,並痛哭流涕。
如果當時有把刀,李威絕對會直接把女人殺了。
這種仇富心理他能理解,但這不意味著他會寬恕眼前的殺人犯。
現在他要死了,醫生救不了他,這個女人的懺悔更救不了他,
就算是去做器官移植,等待合適的器官需要時間不說,更換這麼多器官會產生的排異反應也是一大難題。
得知這一消息後,父母當即決定不管花多少錢也要治,可李威隻覺得他們的行為十分可笑。
所謂“賺錢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在他眼中遠不比陪伴重要。
這樣的父母,在他眼中根本稱不上是家人。
如果不是他們的疏忽,自己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醫生說,他最多還能活五年,那時候他才高二。
五年也好,至少足夠他念到大學,完成自己想做設計師的夢想,順便期待一下奇跡的出現。
那一刻,李威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秦悅的臉。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在乎他的人,哪怕她奇醜無比,哪怕她讓他在他同學之間顏麵儘失,這些對現在的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從那以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開始主動讓秦悅幫他輔導作業,開始對她笑,接受她的好意,放學一起回家。
身邊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甚至有女生對她出言不遜。
“都怪我讓你被她們欺負了...”
他有些慚愧地道歉。
“沒關係,不要緊的。”
秦悅趁強的樣子都被李威看在眼裡。
他偷偷找到了帶頭的女生,接受了她的告白,也漸漸開始疏遠秦悅。
現在想來,用這種方式保護她,真的很愚蠢,可那時候的自己太年輕,榆木腦袋也想不到其他的方式。
他一直默默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從難過中走出來,看著她開始努力上進,成績名列前茅。
畢業那天他送了她最喜歡歌手的專輯,那句喜歡還是沒勇氣說出口。
一個將死之人,談什麼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