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太子朱詢進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朱槙眼睛微眯,卻是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手被綁縛在身後的人,是被人押進來的。他未曾見過。
幾個人都給朱楠行過禮,皇後坐在左手下,朱詢才對朱槙道:“不知皇叔是否還記得,年前皇祖母壽辰時,母後宮中起火一事?”
朱槙淡淡道:“過去幾個月了,一時竟記不大清楚了。”
“皇叔是貴人多忘事,”朱詢卻是繼續往前講,“前兩天,我們審查錦衣衛,從巡守的錦衣衛中抓了個人出來,發現此人手中有母後宮中之物,形跡可疑。於是仔細審問,才知道他當真是縱火景仁宮之人!隻是他一個小小人物,即便是想偷些零碎,又怎會去燒宮宇。如此再問,他卻說是皇叔您叫他動的手!侄兒聽了也是震驚不已。”
朱槙是終於明白了朱詢要做什麼。
他看向朱楠:“皇兄,難不成你信這無稽之談?”
他一個藩王,與皇後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為何要平白地燒她宮殿,和一個婦人彆苗頭。他們這理由找的,未免也太荒唐滑稽了。
“朕自是不信的。”朱楠道,“所以才找你來說個清楚,免得我們兄弟之間,留了什麼罅隙。畢竟你皇嫂待你一向和善,你怎會因為存有謀逆的心思,而燒毀她的宮宇呢!”
朱槙聽到這裡,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朱楠這話,看似是在與他分辯,其實分明是句句指向,這事就是他做的。
他沒有說話,那被五花大綁的錦衣衛卻迫不及待地申辯起來:“陛下,您可一定要聽我一言啊,是靖王殿下他存有謀逆的心思,否則小的怎敢去害皇後娘娘!橫豎小的都是一死,爛命一條的,我也不怕了!殿下知道,皇後娘娘是您的左膀右臂,您若沒了皇後娘娘,那他收拾您便方便了,所以才下手的啊!”
皇後聽到這裡,麵色也蒼白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朱槙:“靖王,本宮一向待你不薄,難道你真的……”
朱槙身後帶了三人,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還有便是李淩。這時候李淩半跪下開口了:“請陛下切勿相信奸人所言,汙蔑了我們殿下。我們殿下想來對陛下都是儘心儘力的,不會害皇後娘娘的!”
那人又忙道:“陛下若是不信,將錦衣衛錢副指揮使抓來詢問便可知,靖王殿下是直接吩咐的他!”
“行了。”朱槙不想再聽這出拙劣的鬨劇了,他抬頭淡淡地道,“皇上,讓他們退下吧,我單獨同你和皇嫂說。”
朱楠麵色微動,想了想,示意朱詢先把人帶出去。
他仗著朱槙有傷在身,並不能做什麼,所以才敢與他共處一室。而朱槙說的有些話,可是旁人不能聽到的。
鄭皇後卻是手指發抖:“怎麼?靖王殿下可是心虛了,本宮是當真沒想到,你竟然存著想害本宮的心思……”
“皇後娘娘,能否請您,現在先閉嘴片刻。”朱槙笑了笑,轉向了朱楠,“皇兄,臣弟,做了你這二十多年的弟弟,可以說沒有過對不起你的時候吧?”
“弟弟這話怎麼說。”朱楠的表情有一絲僵硬。
朱槙卻不管不顧,繼續往下說:“我十幾歲大時,你已初登帝位,西寧戰局不穩,我為你征戰西寧,落了一身的傷病。母後讓我輔佐於你,這些年我未有半點反心,一心一意地幫你穩固邊疆,亦沒有絲毫抱怨。你的皇權被蕭太後和蕭家所轄製,你想除去她做一個真正的皇帝,我辛苦替你謀劃布局,除掉蕭太後,使你能坐穩這天下。更是使母後能安心。現在——我問你,這些事對於你來說,是沒有絲毫情分可言的,對嗎?”
“弟弟言重,你為朕做了這些事,朕亦沒有虧待你。”朱楠的麵色也漸漸冷淡了下來,道,“這天下裡,你就是一等一的藩王,山西、西北的軍權儘收你手,你說一無人敢說二,你榮華富貴享儘,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難道朕——虧待你了嗎?”
朱槙聽了笑了笑,神情無比的戲謔:“沒有虧待我?我的好哥哥,我十幾歲那年,初征西寧得勝歸來,您就給我賜了一樁婚事,我本不喜歡那女子,不過您賜婚我也無從反對。結果卻讓我發現,她暗中給我下藥,竟然想叫我斷子絕孫!而這一切,其實都是你吩咐的,因為我若沒有子嗣,自此後便對您的皇位沒有威脅了。我說的可對?”
“你……”朱楠麵色頓時一白,他不知道朱槙竟然知曉此事!
“哥哥似乎看上去很驚訝的樣子啊,大概沒有料到我知道吧。”朱槙淡淡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有多寒心嗎,我想不到,我至親的哥哥,竟然這般的未雨綢繆。對自己不到及冠之年的弟弟下這種死手!”
鄭皇後的嘴唇也發抖起來,因為當時賜婚給朱槙的王嬙,是她的表妹,兩人之間的關係很近。如果朱槙知道了,這個本來就是勉強娶回來的女子還給他下毒,他會是什麼反應?
“所以她根本不是害病而亡的……”她喃喃道,目中閃過一縷精光,抓緊了扶手,“是你……是你殺了她!”
“皇後娘娘為何如此激動。”朱槙平靜道,“該激動的應該是我才對,我的親兄弟想殺我,我應該怎麼做?不如皇後娘娘教教我?”
朱楠目光凝重地掃過朱槙:“此事已經過去了快十年,你有何證據,能證明是朕授意的?”
朱槙幾乎要笑起來,然後他繼續說:“這還沒完呢,我繼續替你守衛邊疆,替你鏟除異己,背儘黑鍋。而皇兄呢,現在對手已除儘,邊疆穩固,就想要除去最後一個隱藏對手——那便是我,我說的對吧?暗中派人將我刺殺成重傷,汙蔑我妄想謀反,設下了這場鴻門宴,以便於將我一舉拿下——”
“你……”朱楠本來就無能,目光陰沉,卻說不出什麼來,“你那都是信口雌黃,是胡說。你本就在暗中謀劃,要奪取我的帝位了!朕這一切都是反擊!”
鄭皇後卻更清醒,皇帝這時候跟朱槙爭這些有意義麼,朱槙身受重傷,外麵都是他們的人。趁此機會一舉將朱槙拿下,那豈不是便省事了。她霍地站起來,冷笑道:“好你個朱槙,你巧舌如簧,不就是想逃脫你謀逆篡位的罪責嗎?你火燒本宮的宮殿是真,想謀害本宮是真,這一切皆有見證。如今這時候,你還想狡辯!還想將罪責推到皇上和本宮頭上,來人啊!”
朱槙卻站了起來,淡淡道:“皇嫂,你怕是說的不真啊!”
“哼!”鄭皇後冷笑,“你早已覬覦帝位已久,還想謀害本宮,這是謀逆的死罪,你是死不足惜!有什麼地方不真的!”
朱槙走到她麵前,露出一抹絕對冷酷的笑容。
鄭皇後突然覺得心中一慌,仿佛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突然白光一閃。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不可置信。但是已經半個字的說不出來。
而瞬間,一顆帶血的,眼睛睜得老大的頭顱,已經從鄭皇後的身子上落下,咕嚕嚕地滾到了朱楠的腳下。
“啊!”朱楠慘叫一聲,嗖地從龍椅上躥起來。
而朱槙將自己刀上的血擦乾淨,對著朱槙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皇兄,方才你說我謀害皇後,我還覺得不服氣。不過眼下,你可以這麼說了。大家都親眼所見,我似乎,也沒有什麼要反駁的地方。”
朱槙瞥了一眼,地上的鄭皇後的頭顱。
“你……你這個瘋子!”朱楠簡直渾身都在顫抖。
他哪裡□□的刀!方才不是搜過身的嗎?
而且朱槙這樣子哪裡像是重傷了,他仍然身手矯健,單手能砍斷一個人的頭!他根本就沒病,不過是一直在裝病等他上當罷了!
這個瘋子,他竟然真的當麵砍下了皇後的頭!他根本就沒想過跟他來軟的,他這個人的性格就是如此,邪性,從不回頭。一旦是他認可的事,用儘手段都會去完成。
這才是一直讓他害怕的地方。
而守在外麵的朱詢麵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道:“衝進去!”
外麵早有金吾衛嚴陣以待了!
金吾衛們嘭的一聲撞開了大門,湧入了大殿之中。但是上方已經傳來了朱槙冷酷的聲音:“都不許動!”
隻見朱槙單手鉗製著朱楠,另一手拿著把寸長的刀,比在朱楠的脖子上。那意思很明顯,若是金吾衛要準備上前,他手底下的刀就不會留情麵了。
金吾衛們投鼠忌器,自然一時半會兒不敢動了。
朱楠麵色發白,這時候的他無比的怕死,顫抖道:“都彆動……”
他能感覺到,弟弟的手臂如鐵一般製住自己,那把刀的悠悠涼意逼人。讓他想起,方才這把不起眼的刀,是怎麼一瞬間砍斷皇後的脖子的。它能砍斷皇後的脖子,也能砍斷他的!
“朱槙,你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朱詢冷著臉大喝,他的目光也迅速將殿內打量了一遍,立刻就看到了鄭皇後的屍首分離。雖然他一開始也預料到了這個情況,卻仍然覺得一股寒意彌漫上來。朱槙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的確有當年,一刀斬了寧夏總兵的頭的風範。
“你趕緊放開皇上,若是皇上開恩,還可以饒你不死!”朱詢道。
“對,皇弟!”朱楠連忙道,“你放開我,我不僅饒你不死,還赦你無罪,賜給你十萬金!”
朱槙露出冰涼的笑容。
他之所以對這個計劃有把握,那就是他深刻的了解朱楠這個人,是多麼的陰狠,又是多麼的貪生怕死,懦弱無能,不就是死了個皇後,也能將他嚇得屁滾尿流。這天下若不是他身邊的能人,早就換了人坐了!
“皇兄,現在讓我放開你也可以。”朱槙說,“不過,你得親自寫個退位書。這皇位,你怕是坐不得了!”
“這怎麼行!”聽到朱槙最後還是瞄準了他的皇位,朱楠漲紅了臉,“朕彆的……彆的條件都能答應你,唯獨這個,皇弟,這是大逆不道的!”
而朱楠再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自然地感覺到了,朱槙的刀逼近了自己的脖頸。
他頓時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而朱詢似乎不能再等下去了:“來人,朱槙這個逆賊死不足惜,要先把皇上救下來再說!大家先殺反賊,誰若是殺了朱槙,本宮便許他侯位,榮華富貴享用不儘!”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很多人一聽侯位腦子就熱了,立刻就要上前。
而朱楠分明感覺到,朱槙那刀離自己的脖頸更近了,仿佛立馬就要割斷他的喉嚨了!
他大喊道:“都給朕站住!誰也不準上來!否則朕誅他九族!”
“父皇,現在不是逞勇的時候!”朱詢卻道,“您一個人對付不了朱槙,兒臣等才能幫你對付他!您莫管,我們必能護您周全!”
朱楠似乎覺得有一絲不對,但又說不出來,隻陰沉地道:“混賬東西,都……都不許上來!”
朱槙卻看明白了,朱詢恐怕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傷勢已經好了。他根本就不是想救朱楠,他就是想趁機,把朱楠和自己全部除掉。這樣他便能直接登上帝位了,也再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他!
他那點把戲,騙得過朱楠,卻騙不過朱詢。
這撿來的狗,的確養不熟。他心腸的確狠毒,誰也不想留!
朱槙笑道,“太子殿下,你心細如發,想必我這病重的拙劣演技,你早也看穿了。你一直不言,怕就是等著這一刻吧!”
朱詢卻根本不為所動:“你這亂臣賊子的挑撥離間,無人會信的!”
朱槙也根本不和他爭,隻是道:“太子殿下,你回頭看看。”
朱詢回過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帶領的金吾衛外,竟已圍了一圈錦衣衛,個個手中持有□□,正瞄準他和金吾衛。
他的麵色才真正的變了。
“現在,還請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吧。”朱槙平靜道。
朱詢麵色轉了又轉,錦衣衛早已調離了宮中,朱槙是怎麼讓他們潛伏進來的。這人實在是心思詭異!
而這時候,不遠處快步走來一個太監,他也沒走近,就在人牆外跪下來:“靖王殿下,太後娘娘有請。”
這宮裡的事鬨得這麼大,淑太後肯定是聽到了,兩個兒子自相殘殺,她能不管麼!
朱槙自然不會這時候走,道:“母後有話,不妨來這裡說吧。我卻是走不開的。”
那太監卻繼續道:“靖王殿下,太後娘娘說了,她三尺白綾已經係好。您若不去,她便自儘了斷。料想來,您有親生母親的屍骨鋪路,這登基之事,走得也算平坦吧!”
淑太後在威脅他!
朱槙知道,淑太後之所以沒有前來,就是想以死相逼,讓他放過朱楠。
但是放過朱楠,這怎麼可能!他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太監似乎看出了朱槙的心思,加了一句:“太後娘娘說了,這絕非恐嚇。奴婢也真的說一句,太後娘娘的三尺白綾,的確已經結好了。”
李淩心中瞬間有些波動,低聲道:“殿下,這恐怕真的不妥。”
儒家曆來以孝治天下,倘若太後真的因此而死,朱槙就算登基,也要花費大量的力氣清理文官和言官,他們這些人是不怕被殺的,而且他日史書工筆,在他殿下身上留下來的,必然就是千古罵名了。更何況,朱槙本來就是篡位上位,曆朝曆代以來,憑篡位登基的,哪個有不不被罵的?
李淩不想,也絕對不忍心讓殿下背負如此罵名。
更何況,就算不說這些,那也是殿下的親生母親。殿下平日就算是不理會她,無視她。但逢年過節,還不是搜羅東西哄她高興。他怎麼會真的不在意淑太後。
朱槙閉了閉眼睛。
他不想發兵逼宮,就是想出其不意,讓淑太後在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定下乾坤。
但是眼下,卻是有人早就算到這一環了。否則,單憑淑太後本身,是沒有這樣的智慧的。
就算是彆人早就算好的,他也不能,真的讓淑太後去死。
淑太後說出了,她就是做得到的。
朱槙看了李淩一眼,李淩跟了他十年了。對他的一言一行都有體會,眼下錦衣衛包圍金吾衛,是絕對占優勢的。隻要他替朱槙製住朱楠,等他回來即可。而李淩雖略弱於朱槙,卻也是一流的身手。
他立刻也從大腿間抽出一把刀,在朱槙離開的瞬間,又挾住了朱楠。
朱槙看了眼朱詢,示意旁的另兩個人,他們也大步上前,朱詢本立刻就想跑,但看到錦衣衛寒森森的箭簇,知道自己真的跑恐怕就是個死字,還是慢下了腳步。瞬間就被兩個大漢製住了。
朱槙才帶著兩列軍隊,大步朝著坤寧宮走去。
坤寧宮內,一切都十分寂靜。
朱槙帶來的人很快將坤寧宮包圍住。
他跨步走了進去,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迎頭蓋臉就是兩巴掌。
朱槙被打得歪過頭去,沉默了一下,摸了摸嘴角,才慢慢地轉過頭。
淑太後正站在他麵前,她眼眶發紅,渾身顫抖。仿佛隨時都會再撲上來,再給朱槙兩巴掌。
“你……你長出息了!”淑太後顫抖地道,“你這孽畜,竟然要篡你哥哥的位!你心裡還有沒有先帝,有沒有我,有沒有祖宗禮法!”
朱槙聽了平靜片刻,隨後才重複了一下淑太後的說:“孽畜?”
“你不是孽畜是什麼!”淑太後對大兒子向來都是維護的,十分激動地道,“你當我不知道嗎,你方才在殿中,殺了皇後,又脅迫你哥哥退位。你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心腸!我早知道,你看你哥哥不順眼,你誰都敢殺,連你哥哥指給你的王妃你都能殺了。你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如今這樣,你還不是孽畜,那就是你連畜生都不如!”
朱槙分明麵容平靜,但是那腰間受傷的痛,卻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泛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傷口裂開了,還是在這瞬間,他受到的汙蔑和傷害,遠比這傷口更痛!
如何不痛,這可是自己親娘。是這二十多年來,他雖然心中有所抱怨,卻也是在孝順著的親娘啊!
但是她卻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他!
“你還有臉站著,你給我跪下!”
淑太後隻當兒子是油鹽不進,她手中不知何時拿了戒尺,狠狠地揮向朱槙的膝蓋。
其實這點痛,對於朱槙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他還是突然就跪了下來。隨後才開口:“母親知道王嬙是我殺的?”
“我怎麼能不知道!我,我還替你隱瞞呢!”淑太後說到當初那位靖王妃,更是氣得渾身都發疼,“就怕你哥哥聽了會多心,會以為你是不喜歡他給你賜的婚。但你怎麼能——怎麼能死不悔改,怎麼能如此混賬,如此的冷血。你哥哥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為何就是不能善罷甘休,非要篡位不可!你哥哥的身體,可是才好不久的!”
朱槙聽著,麵色越來越冰冷,眼中幾乎如寒冰一般了。他突然笑了說:“母親既然知道皇兄的病才好不久。那可又知道——我遇到了什麼,皇兄又對我做了什麼?”
“你皇兄能做什麼,他還能殺你不成!”淑太後毫不遲疑地道,眼淚滾滾而下,“他自小就文弱,也不如你機敏。待你一向又好,你為了你的帝位。就能這麼汙蔑他不成!你……我沒你這個兒子,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畜生,誰你都能下手去殺,去汙蔑!要是早知道有今天,你出生那會兒,我就……就該一把掐死了你!”
她最後說的話,那已經不是一個母親能說出來的話了,那簡直是誅心了!
淑太後因為朱槙謀逆的事氣急了,朱槙竟然敢殺皇嫂,她覺得朱槙下一步就是殺朱楠了。
畢竟皇後都殺了,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朱槙聽到這裡,心中冷得麻木,卻是終於笑了:“當初要我鎮守邊疆的時候,母後怎麼不說我冷血無情!要我除去蕭太後的時候,為皇兄奪取皇權的時候,怎麼就不覺得我心狠手辣!現在,用不到我了,就開始罵我是個畜生了!”他一句比一句的聲音厲聲,一句比一句冷。
最後道,“要是沒我這個畜生,朱楠如何能好生坐在他的帝位上,而您,又怎麼能坐在太後這個位置上。你們說我畜生,那你們,又能算什麼!”
淑太後被兒子突然起來的氣勢嚇倒。抿了抿嘴唇,竟一時沒有往下說。
“你……你竟還有這麼多的鬼話。你對你家裡人,也能這般冷血嗎!”
朱槙聽後不再說什麼,而是大笑起來,他從腰間取下了那把匕首,突然扔在了淑太後麵前。
他要做什麼?淑太後一時猜不到。隨著兒子越走越近,她嚇得摔倒在地上。“你……你要弑母不成!”
朱槙蹲了下來,告訴她:“這是剛才,我殺皇後的刀。給母親看,隻有一個意思——從此後,我與你恩斷義絕。你自從後,不管生老病死,都與我無關!生養之恩我也報完了,從此開始,我再也不欠你的!而下次你若再阻攔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說完之後,他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地上的淑太後一眼,頭也不回地,退出了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