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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匆匆一眼,安閻便認出這隻沾了紅色汙漬的眼珠是假的,不是人的眼珠.
周明荃還在揮胳膊,掛在胸前的眼珠被帶得甩來甩去。
安閻眼疾手快,趁機抓住掛在周明荃脖子上的眼珠。
安閻:“……”沒想到這半顆乍一看有點嚇人的眼珠竟然是塑料材質的。
安閻鬆了手,低頭看著白發蒼蒼的周明荃,“周先生,請問這隻眼珠是哪裡來的?是不是周涼死的時候,放在他右眼睛上的那半顆眼珠?”
周明荃愣了一下,伸手推安閻,“你走,趕快走!這張合影我不要了,你趕快帶著它離開!”
安閻低下頭看著,目光正好對上周明荃因為流淚而發紅的眼睛。
忽然之間,安閻什麼都不想問了。
周明荃大聲喊道:“快走!你們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安閻:“周先生,您和您孫子的合影,我放到這裡了。”
安閻把周明荃和周涼的合影照片隨手放到不遠處的桌子上,拿起筆在桌子上的白紙上寫了他的名字和聯係方式,“我最近住在雲大附院住院部的404病房,也許過不了幾天就會出院,您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儘快打電話聯係我。”
安閻把照片和他寫了聯係方式的白紙放在一起,又把合上的筆壓在了最上麵,走回周明荃麵前對他說道:“周先生,機會不等人,錯過我就等於錯過了您想知道的真相。”
周明荃抿著嘴看著安閻和杜鴆,沒有吭聲。
安閻抬手勾了下杜鴆的手指,輕聲道:“杜鴆,我們走。”
安閻轉身和杜鴆向病房門口走去,直到走到療養中心門口,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外麵的風有點大,安閻站在療養中心門口,邊戴口罩邊嘟囔,“我這招欲擒故縱用得似乎有點冒險,萬一周明荃不主動來找我們就麻煩了……不過沒關係,他不主動,我們可以想辦法讓他主動……”
杜鴆伸手幫他把口罩擺正,“周明荃的情緒很不穩定,你再問幾次,說不定他就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安閻突然沒了精神,不說話了。
杜鴆:“是不是心軟了?”
安閻悶聲道:“……不至於。”
杜鴆握住安閻的手,拉著他走到了院子裡,“今天晚上,我們帶鬼小孩過來和他見一麵。確認一下鬼小孩是不是周涼,順便試探他是真的不記得周明荃和過去發生的事,還是在騙我們。”
“如果鬼小孩真的就是周涼,看到他以後,周明荃肯定什麼都願意說……”安閻略微有點不安,“不過,我們這個做法會不會過於刺激了?”
杜鴆:“肯定不會比我們逼周明荃主動找我們刺激。”
安閻:“……你說得很對。”
杜鴆握緊安閻的手,“彆擔心,有我在,場麵不會失控。”
向住院部走的路上,安閻低聲背了一遍《404病房》這首詩,“杜鴆,我們來404病房住了這麼久,擺在床頭的、掛在頭頂的我們都見過了,也收過孩子的禮物,銘記中年人的叮囑,隻剩下最後兩句還沒有發生……”
杜鴆提醒安閻,“老人的眼淚我們也遇到了,隻是不知道,它是不是詩裡所描述的,想讓我們忘記的眼淚。”
“應該不是。”安閻停下腳步看著杜鴆,“詩裡寫的都是在404病房發生的事情,周明荃的眼淚不是在404病房流的。”
晚上八點,安閻把他和杜鴆白天買的四隻玩偶熊送給鬼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