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佛火鳳凰骨(十)(2 / 2)

“我想了想……”靈江蹲在殷成瀾臉邊,淡黃色的鳥喙啄著他。

殷成瀾凝神看他。

靈江道:“……我決定吃魚香蛇塊了。”

殷成瀾:“……”

他真的是為了吃蛇肉回去的,一點都不用懷疑了。

一行人在帝都城外兵分二路,按原計劃,殷成瀾前去黎州接睿思和他娘,靈江回神醫穀吃蛇肉。

殷成瀾將連按歌留給靈江,讓其沿路照應,自己帶海東青與影衛上路。

臨行前,看著靈江迫不及待的表情,殷成瀾心裡一陣苦悶,又酸又澀的情緒堵在他喉頭,讓他勾起的唇角都極為勉強。

明明恨不得每時每刻都粘在一起,卻又不忍心看他可憐巴巴小饞鳥的模樣。

他用有限的生命陪他任性,讓他浪費,和他分彆。那一刻,深知自己命運的殷成瀾才發現,他是多麼喜愛靈江,那種感覺仿佛經過無數艱澀漫長的歲月,是在數不清的分彆和遇見中醞釀的一壇濁酒——苦的讓人心疼,卻又愛不釋口,飲下一杯,就再也忘不了了。

好像感覺到殷成瀾的情緒,靈江走到馬車邊,彎腰吻住車裡的男人。

靈江道:“我等你。”

殷成瀾道:“我愛你。”

靈江:“我也愛你,記得給我帶酸甜味的春花糕。”

殷成瀾:“……”

連按歌跟著靈江上路,本以為內小誰會頤指氣使,要吃這個要吃那個,誰知靈江目送殷成瀾的馬車漸行漸遠,然後幻成原型,撲棱著小翅膀,說:“我等不及了,先飛一步,你路上追吧。”

說完,虛影一晃,就飛上了天際。

將大半個月的路程壓到最短,靈江幾乎沒怎麼休息的連續飛了六七日,在一天午後陽光正烈的時辰抵達了神醫穀。

入穀的守山石前,靈江剛幻成人形落地,就扶著石頭吐了個昏天暗地,胃裡抽疼的收縮,眼前光影一陣明暗,他連站都站,腳步虛軟的靠著石頭滑落到地。

靈江蜷縮在地上,緊緊按著肚子,光潔的額頭頓時布滿冷汗,頭頂明晃晃的太陽照著,他迷迷糊糊的心想,自己這是得什麼病了。

“公子?公子!”靈江聽見有人叫他,是神醫穀守關的人。

幸好有人發現了他。

靈江被神醫穀的守衛急忙送到了穀主嚴楚的跟前,季玉山一看見他,驚慌的啊了一聲,連忙幫忙把人抬進了臥房,然後去喚嚴楚。

半刻鐘後,嚴楚臉色詭異的從靈江脈上收回了手。

“阿楚他到底怎麼了?有事嗎?”

嚴楚揮手,弄了杯溫水給靈江喂下。

喝了水,靈江清醒了一些,低聲說:“給我取骨。”

嚴楚垂眼看他,半晌,才說:“取不了了,你有喜了。”

他連類似“好像”“似乎”這種詞都沒用,語氣裡十分信任自己的醫術。

靈江遲鈍的想了下他的意思,皺起眉,撐起身子,沉聲說:“放什麼狗屁,快點給我取骨,製作解藥。”

嚴楚道:“雖然男人生子我沒見過,不過你的脈象和症狀我是不會摸錯的,你確實是有喜了。”

“有、有喜?他?”一旁的季玉山呆若木雞。

靈江眉頭緊鎖,眼睛微微眯起,像獵鷹一樣銳利的盯著嚴楚,他看了一會,沒從嚴楚的臉上看出一絲玩笑的意味。

他方才吐的虛脫,現在腦子裡亂哄哄的,神經緊繃了七天,現在一時鬆了下來,隻覺得疲憊極了,什麼事都細想不了,木著一張臉,說:“有喜就有喜吧,給我取骨,怎麼,有影響?”

嚴楚拉住被嚇到了的季玉山,安撫的摸著他的手:“有。有喜之人身子虛弱,連用藥都極為小心翼翼,重一點都不成,更彆說在你身上劃一道口子,活生生截斷一截骨頭了,這麼做的話,會很容易流產。”

“流就流。”靈江道,誰知道這庸醫說的有喜是個什麼玩意,況且現在最重要的是取骨解毒,其餘的事都放以後再說。

嚴楚看了眼季玉山,眼裡閃過一絲看不透的情緒,他抓緊季玉山的手,看著眼前滿不在乎的青年,心裡湧起強烈的妒意。

若是男人真的可以有喜,即便如此駭人聽聞,他都寧肯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嚴楚放慢了聲音,收斂慣有的嘲諷神色,少見的認真下來,正色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骨頭,因為那是你的,你有權自己做決定,但是你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是隻小小鳥,可能是個小孩子,他其中的一半血脈都來自殷閣主,殷閣主應當知曉孩子的存在,有權參與你做的、對腹中胎兒有害的決定。”

“……”

靈江楞楞的瞪著他:“等等,你說什麼?”

他按住腹部,神色遲疑的說:“我腹中是我和十九的小鳥鳥?”

“也可能是小孩子。”嚴楚道。

靈江伸手止住他的話,按了按眉心,他臉色蒼白,帶著深深的倦色,垂頭思考起來。

季玉山兢兢戰戰走到床邊蹲下,握住靈江的手,一臉慈愛道:“生下來吧,如果你不想要,以後我就是孩子的爹。”

靈江很想把他踹到一邊去,什麼不想要,給你你會孵蛋不,你會啄蟲子不,會訓鳥不,他家小鳥鳥的教育問題絕對不能耽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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