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如墨般的長發,在雪地裡開出了淡色的花。
無儘的悲傷,如天羅地網般地襲來。
沈落哀嚎著,掙紮著,讓她放手,不要掐自己。她不懂,明明是親生女兒,為什麼她要掐死自己呢。
她是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情了,讓母親這麼生氣呢?
“落落,落落——”就在她絕望地閉眼,要被活活掐死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安定的聲音。
讓人溫暖。
聲音讓她醒醒。
費了好大的力氣,睜了眼皮,才發現是嶺山市醫院病房裡麵。
顧輕延和她都躺在同一張病床上。
他抱著她,伸手幫她擦眼淚:“怎麼哭了?做噩夢了?”
看她的樣子,很緊張,那是真的關心她。
沈落不想他擔心:“沒事。隻是一場夢。”
回A市的路上,沈落都沒什麼興致,一聲不吭的。
她有點迷惑,顧輕延說她從小是孤兒,可夢裡麵的場景卻是那麼的清晰。就好像,爸媽是在她成年之後才離開的。
還有,她爸媽是怎麼去世的呢。
為什麼夢裡麵,她媽媽要罵她是蠢貨,甚至氣得想掐死她。
回到顧輕延所在的彆墅,已經是夜裡了。
顧輕延洗完澡,穿著墨綠色的絲綢睡衣,睡衣鬆鬆垮垮的,亮出一大片冷白皮的肌膚,肩寬窄腰的,性感又有型。
隨著他走近,沈落聞到他頭發上的洗發水味道,身上還有一股沐浴露的味道。
掀開被子一角,他上床,躺在了沈落旁邊。
床墊下陷了幾分,沈落被他勾入懷裡:“有心事?嗯?”
“顧輕延,我們真的是從小認識,青梅竹馬,一個村裡長大的嗎?”沈落抬眼,認認真真地看著他。
顧輕延一聽這話,眼皮瞬間跳了下,表情微愣。
摟著沈落腰肢的大手,都不禁握緊了幾分。
她怎麼會這麼問?怎麼突然會糾結這個問題?是想起什麼了嗎。眼看幸福就要來臨了,馬上就要補辦婚禮了,怎麼她的關注點到了身世上了呢?
沈落觀察著他的微表情,可惜,她什麼都沒看出來,她根本不知道,雲淡風輕的顧輕延皮囊下,是一顆顫抖的,害怕的心。
“我們是一個村長大的孤兒,對吧?”沈落以為他沒聽清楚,繼續追問。
顧輕延眯眼試探:“怎麼突然問這個了?”
沈落對他,是不設防的,壓根沒注意到他在試探她,便如實告訴他:“因為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到除夕夜,爸爸死在我麵前。他流了很多血。”
沈落是垂著眼皮的。
並不知道,顧輕延另一隻撐著床墊的手臂,已經青經緊繃了,他感覺口乾舌燥,他感覺他整個人在懸崖邊,走鋼絲。
謹小慎微,還是擔心腳底打滑,整個人會掉入萬丈深淵。
顧輕延比沈落更恐懼,他不知道沈落那個夢裡,還有什麼。
“落落,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顧輕延喃喃道。
沈落抬眼,落寞的看著他,搖頭;“並沒有,隻是做了個掐頭去尾的夢。在夢裡,我都沒看到你在哪兒。我爸爸去世了,你怎麼不再夢裡麵呢。不再我身邊呢。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啞了,你都沒出現過,更沒幫我。顧輕延,我差點被我媽給掐死了,她罵我是蠢貨,我那麼喊你,你都沒出現在我的夢裡麵。顧輕延,你在那場夢裡,像隱形人一樣,一點作用都沒有。好冷血,好冷漠。可以眼睜睜地看著我爸爸死了,可以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掐死,你都不願意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