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頭的酸澀,顧輕延走了過來,坐在病床邊緣。
垂眼就看到她環繞著膝蓋的手背,紅紅的,腫的很高了。
顧輕延看著又心疼,又可氣。
她燙成這樣,雖然是皮肉傷,但痛在他心上。
氣的是,她鬨騰了一天,還沒鬨夠。他不明白,她再鬨什麼,怎麼越來越作了呢。
“怎麼這麼不小心?疼不疼?”顧輕延放軟語氣,主動跟她找話說。
沈落始終沒回頭看他。
他也沒生氣,失笑,把燙傷藥膏的藥盒打開:“還在生氣啊?彆氣了,氣多了老的快。”
沈落看著窗簾,聽了這話,眨了眨乾澀的眼眸。
抿著唇。
她當然知道,這是顧輕延再哄她,再跟她服軟了。
曾經的他,從不會這麼耐心的哄她的,都是她包容他。
按理說她應該高興才對,可她想到程曉雪說的話,他想救活她,是因為還沒折磨夠。
她就沒有一點點的感動了,甚至覺得好笑。
為了折磨她,他真是能屈能伸。
一隻大手去拉她燙傷的手,他粗糲的指腹,刻意避開她紅腫的手背:“我給你塗燙傷膏。”
她還沒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抗。
裹挾著藥膏的棉簽,就均勻的塗抹再了她的手背。
沈落視線看了過去,這是他進病房以來,她第一次看他。
他認真的幫她塗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再做什麼大工程。
“力度合適麼?疼了,記得說。”顧輕延也抬了眼眸。
沈落一眼就看到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了。
他的語氣好溫柔啊。
好像冷戰前的顧輕延又回來了。
沈落晃了下心神。
“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他的表情真的很無辜,她甚至再他臉上看到了深情。
她差點產生錯覺,他很在意她,很喜歡她。
可如果喜歡她,她爸媽就不會沒了。
沈落,清醒點,他是在用美男計。
想到這,沈落就覺得沒意思了,把抹好藥膏的手掌,及時的抽了回來,仿佛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被他占便宜。
她怕會沉淪,會上當。
她得時刻保持清醒。
“我不餓。”
“中午飯都沒吃,還不餓?”顧輕延寵溺地笑了下。
沈落很疲倦地移開眼:“顧輕延。”
“我再。”他的聲音很淳厚,透著點沙啞,很好聽,很蠱惑人。
沈落的手放進被子裡,手指死死的掐著掌心的嫩肉,疼痛,才能讓她腦子清醒,不做蠢事:“我們回不去了。”
現在的沈落,語氣很冷,很淡,語調都不高。
顧輕延笑容僵了下,回不去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回不去了。”他像是再告訴她,又像是再喃喃自語。
沈落:“彆白費力氣了。我不會配合治療。你走吧,我死了,醫院的人會聯係你,讓你來給我收屍的。我想了下,我們夫妻一場,你又給我買了棺材和壽衣。人都死了,化成灰了,穿誰買的壽衣不是穿呢。躺誰買的棺材,不是躺呢。到時候你把我葬在我爸媽的旁邊,這樣我才能找到她們。”
穿他買的壽衣,躺在他買的棺材裡,也算是給她們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吧。
“你除了說死死死,你就沒彆的話跟我說了?你才二十幾歲,一點盼頭都沒有了?”顧輕延很氣她這副看破紅塵,一心等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