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得乾脆利落。
亦如當初,在大雪天裡,她跪在沈氏集團樓下一樣。
人都是逼到了絕境,才會放下臉麵,這是成長。
唯一的區彆是,當初他找了一堆媒體,對她進行直播,羞辱。
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在看她出醜,顏麵掃地。
沈落為了幫父親湊夠錢,咚咚咚的。
在地上還磕了三個響頭,一下比一下力氣大。
磕的地板都在響,沈落的額頭被地麵撞擊得破了皮,她看到地板上多出了一絲血跡。
她額頭出血了。
但是沒關係,隻要他能可憐她,答應她做這個交易,她就沒白犧牲她的尊嚴。
“顧輕延,答應我,答應我,顧輕延!我求你,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隻有你能幫我了!如果你不滿意,我可以跪到外麵去。你讓我跪多久,我都可以的,隻要你跟我做這個交易。”
“顧輕延,你以前總說我太霸道,太強勢了,但是你放心,隻要你答應我,以後我都乖乖的,我都聽你的話,可以嗎?”鮮血順著沈落那慘白的小臉流淌著,多了一絲絕望,淒美,悲哀。
顧輕延沒吭聲。
沈落又開始磕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不停地說著抱歉,請給她一次機會,體諒一下她這個做兒女的心。
最終,沈落暈倒了,倒在了地板上。
顧輕延眼底閃過慌亂,忙把她從地上抱起來,穿過幾道玄關,來到臥室,把她放在臥室的床上。
又打來熱水,幫她清洗額頭上的血跡,最終給她包紮好。
蓋上被子,把中央空調打開,調到二十六度,他記得,她特彆怕冷,一到冬天的時候,她的手腳就發涼。
怎麼都暖和不了。
沒有空調,她根本睡不了覺。
顧輕延又俯身,給她蓋好被子。
目光掃過她的臉頰,透著白,沒一點血色,當初他剛見到她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的,那時的沈落,是大學裡有名的學生會主席,校花。
她特彆愛打扮,穿著紅色的羽絨服,戴著毛線帽,也特愛笑,如春花一般紮眼。
隻那一眼,就晃動了他麻木而堅硬的心。
如果她不是仇人的女兒,那該多好呢,他會給她想要的一切,愛著她,寵著她,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惜沒有如果,如果不是仇恨,她們的身家背景,應該一輩子都不會相遇,更不會有交際。
顧輕延收回視線,看到了書桌上放著的一個合著的筆記本,那筆記本有點眼熟,他走了過去,目光短暫地掃了幾秒鐘,就判斷出來,這是一年前,沈天華還沒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時候,他和沈落也如新婚小夫妻一樣,如膠似漆。
她們牽手,散步,路過一家文具店,她看中了這個筆記本,聲稱要把對他的思念寫進這本日記本裡,或者是為他寫一本書,說不定哪天就能成一個暢銷書作家。
沒想到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本子,她卻留了這麼多年。
顧輕延想到以前,神情都變得緩和了不少,用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拿起筆記本,他不知道的是,筆記本裡寫滿了沈落生命倒計時的願望,和對他的愛戀。
顧輕延手指落在封麵上,就要打開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