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權勢,他作小服低,隻能在顧輕延手裡討生活,再有錢,都比不上顧輕延。
他唯一有的,就是心計。
本以為他和程曉雪會一生一世糾纏在一起,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儘頭了。
他挺後悔的,沒有早點對顧輕延下手。
更後悔,曾經對程曉雪不夠好,隻知道泄憤,折磨她,怪不得她不喜歡自己。
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好,不夠優秀,所以程曉雪才不愛他,不願意跟他好好過日子。
張院長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流逝。
“我,愛,你。”張院長嘴唇艱難地張開,想緊緊抓住最後的時間,跟她表露心意。
可他的愛,讓她太惡心。
他的嘴唇被她用刀尖瘋狂地劃著,他的上嘴唇被劃成了幾瓣。鮮血肆意流淌著,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感覺到嘴唇灼熱。
後來就麻木了。
仿佛被劃傷的不是他的嘴唇。
“閉嘴,你給我閉嘴!”程曉雪跟瘋了似的,一刀又一刀劃著。
可張院長還是再一遍一遍地說,程曉雪,我愛你。
程曉雪,我愛你。
再不說,就沒機會了,這點疼算什麼呢。
都要死了,還怕什麼呢。
啪嗒,刀子從她手裡掉落,她起身,用尖尖的高跟鞋,對他拳打腳踢:“住口,你給我住口。”
高跟鞋尖戳瞎了張院長的眼睛。
他看不到她了。
伸出放在血泊裡的手掌,他胡亂地在空中摸著,他想在摸一摸她的臉,他想下輩子在遇到她。
可什麼都摸不到。
“你彆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愧疚。我告訴你,你隻會讓我覺得你婦人之仁,太惡心。”程曉雪流著淚,對著他沾滿鮮血的臉,吐了一口唾沫。
她還是看到他艱難地張開被劃成幾瓣的唇,他的聲音很弱,很弱。
在靜謐的廢舊工廠,聽得格外清晰。
天花板上的吊燈,發著昏黃的燈光,搖來晃去的。
程曉雪聽到他用儘了力氣,隻說了一句話:“希望他是真的想娶你,程曉雪,提前祝你和顧輕延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她這樣對他,她背叛了他,他竟然還好心地祝福她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開什麼玩笑。
不知道為什麼,他越是不怪,不怒,她就越是心虛,越是害怕,越是生氣。
她不停地用高跟鞋尖踹他:“彆惡心人了,我不接受你的祝福。你死去吧,你趕緊死去吧。”
踹累了,她停下來了,卻發現他沒說話了,他整個人睜著瞎了的眼睛,倒在血泊裡麵。
她俯身,用手指去試探他的鼻息。
哐當。
程曉雪癱坐在地,他的鮮血,染紅了她白皙的長腿。血漬濺在高跟鞋鞋麵兒,點點殷紅。
如她所願,一直折磨她,淩辱她的惡魔,終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