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慕容媞和劉語凝她們能決定的,這個世道將她們規訓成了如今的模樣。
馬車走到京兆尹府,言如夢跟言如許道了彆:“今夜不找你上晚課了,你抓緊時間抄戒律,一個人抄不完的話,可以讓彆枝驚鵲幫你,記得,一前一後必定要是你自己寫的,中間那些份數,可以讓丫頭們幫忙湊一湊,不然容易露餡兒。”
言如許笑笑:“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叫我姐姐?”
“嗯?”言如夢的臉瞬間紅成一個蘋果:“稱……稱呼而已,很重要嗎?再……再說了,我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
言如許不語,隻靜默地看著她。
言如夢服了軟,喃喃叫了聲:“姐……姐姐。”
言如許展顏一笑:“回去吧,早些睡。”
送走了言如夢,言如許的心情更沉重了,今夜注定難熬,四十遍琅園戒律,要抄到什麼時候啊……
而且本來今兒個還和萬裡暮約好了學騎馬,也隻能再推遲一天了。
言如許並沒有聽從言如夢的建議,找槍手幫忙,逐字逐句都是她自己抄的,看誠王爺那副做派,實在不像眼裡能揉沙子的人。
她莽直歸莽直,得罪一些同輩的紈絝也就罷了,沒必要去誠王跟前送死。
誰知第二天她頂著烏青的眼圈去叫作業的時候,誠王沒有如約而來,太子和陸逢渠也依舊缺席學堂,就連竇望山也告了假。
課間之時,夏淩霄和顧長隨湊過來,夏淩霄對言如許姐妹使了一個“過來”的手勢,四個人的腦袋就頭對頭聚到了一起。
“小道消息,言如許,你的計策被聖上采納了,所以近來朝中都在商議,遣使去鐵原拜會鐵原大君的事。”
顧長隨:“這件事很難決定嗎?派一個有出使經驗的大臣去不就得了?”
“咱們之前出使的國家,都是南邊和西邊的。北邊這倆土匪,咱之前沒打過交道,誰知道對方是個什麼做派啊。萬一對方不講武德,使臣大人又談得不好,哢嚓一刀送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而且這種事他們也不是沒乾過,前兩年咱們南邊那個小國,叫澹月的,想要鐵原產的鐵礦,派人去和談,結果不就是一個有去無回嗎?”
言如夢後知後覺:“那這差事豈不是很危險?”
“可不是!”夏淩霄道:“我爹說了,現在這活兒就和燙手的山芋似的,誰都不願接。鴻臚寺推給主客司,邊大人倒是願意去,可禮部又不放人,說朝廷很多差事離了邊大人不行。陛下見大臣們指望不上,就想派個皇親或者有爵位的去。誠王請纓了,但誠王何許人啊,朝廷哪能沒有誠王啊,而且陛下也舍不得。崇陽侯也願意,但朝中大臣覺得崇陽侯身上遊俠氣太重,怕談不好他一上頭跟人家動粗,到時候不好收場。山芋已經轉了一圈了,還是沒個定。”
言如許一直沒說話,出使鐵原……她心裡有了些思量。
……
最近這些天,言如許散學之後,便會去城郊跟萬裡暮學騎馬。
萬裡暮是個極耐心的老師,然則言如許實在不是個聰明的學生,幾天下來,隻勉強學會了自己上馬,唯有萬裡暮牽著韁繩的時候,她才敢坐在馬上,隨著馬溜達。
而且她的腿酸脹的厲害,上回被陸逢渠帶著跑一遭,她隻是有些不敢打彎,可現在她覺得,她這兩條腿走起來已經不是她能控製的了,完全就是一個身首異處腿腦分離。
今天又這樣慢慢悠悠溜達了一圈,言如許實在恨自己的愚鈍,很是想哭。
可眼淚還沒掉下來,便見遠處走來兩個人,言如許定睛一看,是陸逢渠和他的侍從沈長安。
陸逢渠讓沈長安注意言府的動向,沈長安便查到近幾日言如許在跟一男子學騎馬。
陸逢渠聽了消息,二話不說就朝這裡殺過來。
他已經站在遠處觀望一段時間了。
教言如許騎馬的這個男子,皮囊倒是清秀,言如許確然還是喜歡好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