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逢渠輕鎖劍眉:“言家的大小姐……言如許……”
他記得她。
他尚未出征時,她曾三次到他跟前陳情,說是想要嫁給他。第一次是遞了信物,一枚雙雁玉佩,他將玉佩退回去後,她又趁著京城的聚會當麵同他訴了兩回情衷,皆被他拒絕。之後他便由陛下做主,娶了兩房高門貴女,陰差陽錯地享起了齊人之福。
至於言如許,陸逢渠實在是不喜歡她。漂亮是漂亮,但是木訥、笨拙,不修邊幅,衣裙和鞋子上總有泥點子,說起話來也粗魯直白,全無清流人家的分寸和教養,任誰看了,都覺得浪費一副好皮囊。
太子也算陸逢渠的老相識,那是全大昭最矜貴的人,講究得很,怎會納了言如許做側妃。
陸逢渠還在為此事愣神,嗩呐絲竹聲突然就停下了。
隻見紅鸞轎子種傳來一聲柔婉清脆的聲音:“可是長纓將軍陸逢渠的棺槨?”
聽了這一問,街頭巷尾的百姓都朝棺材這邊看過來。
抬棺的小廝顯然沒想到還有人關注他手上這道差事,訥訥道了聲“是”。
此時紅鸞轎子珠簾掀開,一身喜服的女子一步步朝他的棺槨走來。
“姑娘您瘋了!”“姑娘您做什麼?!”“陸逢渠是罪臣!”
漸漸地,陸逢渠的眼神從困惑轉為震驚……直到言如許真真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的眼睛裡終於不可抑製地生了些動容。
他看到她卻扇脫簪,躬身屈膝,對著他的棺材行了禮。
繼而她朱唇輕啟:“長纓將軍為國戰死,身為大昭之臣,上無愧大昭君上,下無愧大昭子民。他……不該是這樣的下場。”
周圍瞬間炸了鍋。
“果真是個草包!陛下和各位青天大人一齊給陸逢渠定的罪。這算什麼?!難不成是整個朝廷都錯了?荒謬!”
“這和直接給太子戴綠帽子有什麼區彆?”
“她這花癡病真是不輕,陸逢渠都死了她還這樣上趕著……”
“愚蠢……”陸逢渠嘴上啐道,可眼睛裡分明有了依稀水光。
刹那心動如山倒,可如今他們相隔陰陽,終究是晚了。
陸逢渠還在癡癡望著言如許,突覺眼前一陣刺眼白光,繼而他便頭痛欲裂。
迷蒙之間,他聽到各種嘈雜聲音。
“東宮側妃言氏,當街參拜罪臣陸逢渠,蔑視皇威,行跡瘋迷,即日起打入冷宮!”
“父皇,鐵原戰敗一事仍有疑竇,不一定是逢渠之過。”
“太子你要記住,天下並非皇家之天下,朝堂也並非你我父子之朝堂,很多決斷,已是最好的決斷。”
……
陸逢渠倒在棺材上,失去意識之前,他輕輕抬了眼皮。
彈指之間,言如許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