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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屍首被驗屍官裝包帶走,晉楚則被摁著頭塞進了警車後座,一左一右兩名警員將其夾在中間。
即使開了雨刮器,車身仍像籠在血水裡,司機視野一片血紅。
瓢潑大雨將空氣裡的燥熱一掃而空,每個人都濕著衣衫,但無人動作。
坐在右座的警員側目,身旁的女人十指交叉,身上的紅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自身滲出的血,警員忽然雙目一縮,他看見女人臉上那乾涸的血跡下,剮蹭地麵造成的擦傷沒有了。
撫住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警員似乎在雨點敲擊車頂的聲音中,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咯吱咯吱”“哢嚓哢嚓”,像是年久失修的輪軸,又像是按摩正骨時……
想到這,警員深吸一口氣。
這聲音的出處,在女人被架上車前已經形變的小腿,而小腿如今罩在寬鬆的褲腿裡,看不見具體。
豔麗的純色導致司機雙眼疲勞,隻是使勁閉合一下眼睛,一秒不到的時間裡,汽車突然顛簸。
輪胎壓到了什麼東西,車身猛地上升又頃刻落下。
副駕駛的方子堯詢問還未出口,刺耳的摩擦和對向車道甩尾側翻的三輪車讓司機猛打方向盤,隻因那小小的一輛車上堆著滿滿的雜物,還有數根家具拆除後留下的鋼棍。
“嘭——嘶啦!咚!”
警車急停,後車追尾,車身被推地撞向三輪,鋼棍因慣性從車鬥飛出。
方子堯從短暫的昏厥中醒來,抹掉眼瞼上的血跡,艱難地撐起上半身,車窗外的景象仿佛夢境。
連環追尾現場,車輛長蛇般一輛銜一輛,濃煙四起,泄漏的汽油火苗竄起,從街邊撲到車前蓋的男人頸側不知被什麼咬爛,血肉模糊。
往日秩序井然的馬路亂成了一鍋粥,人群中因為什麼發生騷亂,哭喊與尖叫充斥耳畔。饒是心理素質強大,方子堯也迷茫了一瞬,但在看到受傷人群,長期養成的習慣讓他立刻打算組織下屬展開救援。
“老李,”方子堯側頭,聲音頓住。
隻見司機前胸被鋼管洞穿,一口一口往外吐著血,“老李老李!”方子堯不敢擅自移動,將卡住的右腳拽出,回身去看後座,方子堯一時喉嚨發緊。
白皙的手掌停在插入老李胸膛鋼管的半步之遠,雙手之間的鐵鏈繃緊,幾乎斷裂,鐐銬嵌進手腕處的骨肉。
女人不知何時從中間的位置移到了最左邊,因為側身,鋼管從左腰直通右腰而出,粘稠的血液要命地從口裡往外湧。
原本坐在左邊的警員正躺在腳墊上,領口翻起,有拉扯變形的痕跡。
司機的呼吸越發短促而沉重,晉楚握拳,將差一點就能攔截到鋼管的雙手垂下,鎖鏈嘩嘩作響。
拉開車門,晉楚踉蹌地摔下車座,咬住領口的布料,左手握住了已經貫通大半,沾滿血跡的鋼管。
“彆拔,你會失血過多!”沒等方子堯喊完,鋼管寸寸離體,從喉嚨深處噴出的血液濡濕布料,晉楚大汗淋漓,沉悶地嘶吼讓人心裡發顫。
成片的血跡噴出,鋼管“當啷”一聲被扔在血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