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東西的潘幼柏無意掃掉了化妝台上的信封,潘幼柏認識上麵的字跡。
這是潘以凝寫給韓雪蠶的信。
門外父母在就離婚事項商談,隻是沒過幾分鐘,商討就變成了爭吵。
潘幼柏抖開信封,認真去看那一行行情真意切:
之所以用寫信的方式,是因為文字紙張不像言語,過去了就過去了,隻要你不將信扔掉,上麵的內容就會一直留存。
我想以這種方式告訴你,這是一份承諾和愛意的表達。
【嗬,彆說兒子了,你女兒也不喜歡你好嗎,你看你這一輩子多失敗,臨到老了估計都沒人願意給你床前儘孝。】
你永遠都不會孤身一人,離開了爸爸你也會有美好的人生,也會有我和弟弟。我從未想過拆散這個家,我隻希望每個人都能幸福,如果幸福和家庭是矛盾的,那我覺得分開才是最優解。
【你以為是誰攛掇著離婚的,你女兒天天在我這上眼藥,說你這不好那不好。你為什麼不能想想我,想想這個家,當初到底為什麼要做那些事,為什麼啊。】
我希望你在作為誰誰的妻子、誰誰的孩子、誰誰的母親之前,先是你自己。
我記得你對我的好,你不需要日日、時時、刻刻強調這件事,兒女生來就愛父母,沒有條件。
【我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我說過一句抱怨麼,你們誰念我的好了?以凝天天頂我的嘴,你也每晚不著家,隻有幼柏不讓我操心。我天天說那麼多還不是希望以凝能有個女孩子性格,做好家務才能嫁個好人家。】
不論你溫柔、暴躁、有事業、無成就,兒女都不會變。
【女兒早晚有一天會變成彆人家的媳婦,我當然要幼柏,彆跟我扯彆的,以凝你領去,我要幼柏!】
信紙上的話語和門外的爭吵聲疊加在一起,竟讓潘幼柏頭暈目眩。
信封封口在潘幼柏打開前就是撕裂的狀態,而且信封放在母親的化妝台上,很難不說韓雪蠶已經看過這封信了。
而信裡的滿心熨帖,已經化成了扭曲的尖刀,被韓雪蠶當作攻向彆人的武器,那愛意的表達也成為盾牌,用以彰顯韓雪蠶“被人所愛”的地位。
最後的最後,小醜般地告訴寫信的主人,你全心愛著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想過選擇你。
這是什麼……?
潘幼柏站立不穩,他到底為什麼會那麼覺得?
周圍景色開始扭曲,場景從父母的房間換到了他與姐姐的臥室。
書架上有一格是潘以凝專門用來放獎狀的,厚厚一遝橙黃色的紙張很顯眼,而雪白的牆壁上隻貼了兩張潘幼柏得到的獎狀。
為什麼小時候會覺得他比姐姐聰明?
澄亮的玻璃和乾淨的桌麵都是姐姐擦的,就連吃蝦,潘幼柏也從來沒有自己剝過,他在一旁看電視時,潘以凝總是在廚房幫忙。
為什麼會說姐姐沒他聽話懂事?
場景再次轉變,燈光一下子暗了下來。
潘以凝蜷縮著身子蹲在衛生間的角落,這是全家最偏也是最小的房間,以至於讓父母的吵架聲小了很多,但儘管如此依舊可以聽到。
衛生間狹小、潮濕、昏暗,他為什麼會覺得姐姐喜歡待在衛生間?
明明是除了這裡,其他地方更讓人難以忍受。
原來他也是加害者之一,不過罩著無知愚蠢的外衣。
潘幼柏上前抱住小小的潘以凝,聲音哽咽:“對不起,對不起……”
被抱住的潘以凝微微顫抖,迷茫地抬起頭,在看見淚流滿麵的潘幼柏時,下意識撫上對方的發絲。
像無數次安撫彆人一樣,儘管難過,雙眸中從始至終都是不曾改變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