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僅是痛就罷了,許為次刺入的地方很講究,正在骨頭與骨頭的罅隙間,若想脫離,恐怕要扯掉整隻手臂才行,“你們不是有‘憐香惜玉’之類的詞嗎?”
“我看強弱,不看男女,”許為次望見關進潘幼柏的木框已經開始播放畫麵,“你沒威脅,男女都無所謂,你有威脅,男女都無所謂。”
這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
“確實,聞莘說過‘陣前輕敵、反派話多,來年墳頭草繞碑;不做聖母、殺人補刀,此乃長壽之要點。”
一段話,陬月說得斷斷續續,失去知覺的左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明明看起來淒慘無比,卻還咧著嘴說笑。
“我現在這樣也無法對你造成什麼威脅了吧,”陬月眼簾輕顫,將頭揚起,跟被抽掉骨頭似的,將全部力量倚靠在牆上。
兩人身後,實木的長桌慢慢浮起,陬月一邊觀察許為次,一邊小幅度地動藏在長袍下的右手。
見許為次沒有反應,長桌忽然加速,帶著駭人的氣勢砸向許為次的後腦勺。
許為次沒動,甚至沒回頭。
劇烈地撞擊讓長桌支離破碎,飛濺的木塊砸碎了七彩的玻璃,“叮呤哐啷”落了一地。
牽製在身的力道一點沒減,像什麼也沒發生,陬月看著許為次用左手拍了拍肩上與頭上的碎屑,一雙眸子有些低沉,“不願意直接放他出來嗎?”
與此同時,許為次將持刀的食指抬起,微微碰觸到陬月的身體。
陬月沉靜的情緒泛起漣漪,竟有點汗流浹背的感覺,“不是我不願意,是我做不到。”
“這樣啊,”許為次握刀的手已經在施力了,若是陬月下一句話說得慢一點,刀恐怕已經拔出來了。
陬月當然不會以為拔出來是為了放過她,指不定拔出來後下一刻就捅進心臟了。
“如果我死了,他就永遠出不來了。”
許為次緩下力量,靜等陬月下一句話。
“我這個能力一旦啟動,他若是想出來全靠自己,”陬月習慣性賣關子,結果許久也沒聽到許為次接茬,不情不願地繼續道,“被關進去的人會重溫他的人生經曆,在外麵的人也能看見以他為視角的回憶畫麵。在裡麵的人意識不到一切是假的,哦,不是說回憶是假的,那些回憶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隻是當事人以為那裡就是‘真實世界’。”
“裡外流速不同,實際上並不會經曆全部的過去,說白了是重溫一些印象深刻的場景,當然,隻要我想也可以事無巨細,不過那樣太浪費時間了。”
“如果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困在異能裡,他們就會一直重複經曆,永遠無法出來。”
總而言之,就跟夢魘似的唄。
意識到是夢了就能醒過來,意識不到就永遠在夢境裡徘徊,一遍又一遍。
“意識到的概率多少?”許為次問道。
“啊這,”陬月直覺自己不能說出“目前為止中她這招的人還沒醒過來的”這種話,於是委婉粉飾了一下。
“忘記過去的人會重蹈覆轍,但忘記歸忘記,終究也不是過去的自己,所以總有些不甘、遺憾、警醒與改變刻在了思維裡,所以當然有一定的概率意識到夢境中的違和感。”
“但是就事論事,不同情況不同分析,每個人都不一樣,有人能醒來不代表他能醒來,”本來想降低一下許為次的期待值,結果一接觸那道冰冷的視線,陬月就轉了話頭,“當然,彆人醒不過來不代表他醒不過來,我們要對他有信心啊。”
“你為什麼不直接退出遊戲?”許為次問出自己的疑問,且不說現在,剛才隻要陬月一步踏錯,利刃都可能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陬月眼睛大睜,“你怎麼知道我能退出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