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霍西陵便將洗腳水收拾了又忙著給遊玉歲鋪床。
遊玉歲滿意地睡上墊了好幾層被褥的床鋪心滿意足,他不由翻身看向一邊還在收拾的霍西陵道:“怎麼不上來?”
“殿下自己一個人睡吧,我睡在這裡怕會影響殿下清譽。”說完,霍西陵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遊玉歲看向關好的房門喃喃道:“生氣了?”
“做噩夢也不和我一起睡?”
說完,遊玉歲又躺回了床上,忍不住伸手揪了一把身邊抱枕的毛。
這抱枕是霍西陵送給他的,表麵毛皮是他親手獵的幾隻兔子做成,裡麵被繡娘加了棉花,又軟又蓬鬆,天天被遊玉歲帶著上朝睡覺。
這回抱枕被揪毛,完全是被遊玉歲當成了霍西陵的緣故。
“可惡,孤才不要管他。”
說完,遊玉歲把抱枕扔下了床。
但是沒過多久,遊玉歲又光著腳下床把抱枕撿了回來,然後仔細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又看了一眼上麵被它揪禿了的一塊,心裡想著要不要回去讓繡娘給它植毛。
而此時,霍西陵也在隔壁的房間閉上了雙眼,手裡緊緊地握著虎符,他還是太過弱小,要不然太子殿下又怎麼會以身犯險。
一旁的崔宴看著自己被占了的床,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小榻,忍不住歎氣,他身為崔家子何時這麼憋屈過。
這一切的緣故,都要怪這對狗男男。
夜色漸深,霍西陵已經入夢,他的魂魄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不是東宮,但是他能夠明確地感受到這裡是皇宮,隻不過這裡極為偏僻,即便是他也看不出來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秋風將樹葉吹落,蕭瑟得讓人難過,霍西陵聽見一間屋子裡傳來了尖細的聲音。
“太子殿下,選一個吧。”
霍西陵聽到這一句話,不由猛地推開房門,隻見他那嬌縱傲氣的太子殿下穿著一身白衣安靜地跪坐在地上,他看著麵前的太監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見父皇。”
隻見那捧著毒酒和白綾的太監看著麵前的遊玉歲道:“太子殿下,我還尊稱你一聲太子殿下,但是你已經被廢為庶人了,是見不到陛下的。”
遊玉歲聞言低下了頭,仿佛已經認清了現實,他的父皇不會再見他一麵。
“選一個吧,不要逼著奴才親自動手。”太監歎息著說道。
麵前的太子雖為階下囚,但是風姿猶在,明明豔如牡丹但卻傲如寒梅,即便是他這等卑賤之人也不想親自動手抹殺。
隻見遊玉歲看著麵前的太監沉默片刻後,伸手捏住了裝著毒酒的杯子。
“不要!”霍西陵想要伸手搶下遊玉歲手中的酒杯。
然而,事實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隻能看著遊玉歲一口將毒酒飲儘。
“啪嗒”一聲,遊玉歲手中的酒杯掉落,滾到了一邊去,而他自己也倒在地上。
很快,霍西陵看見遊玉歲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就在此時,遊玉歲抬起頭,他們的視線在虛空中的某一點對視,他聽見他道:“我……沒有謀反,沒有……”
話音落下,遊玉歲便徹底閉上了眼睛,霍西陵愣在原地,他看見外麵的風從門口吹進來,紅色的楓葉被吹到太子殿下的身上,輕飄飄的衣帶也被風輕輕帶起,那送毒酒和白綾的太監也忍不住掩麵歎息。
第一次直麵遊玉歲死亡的霍西陵站在遊玉歲,他想問為什麼?
太子殿下根本不可能謀反,他們為什麼要殺他?
那一刻,霍西陵恨不得成為鬼麵將軍,將整個皇城的人送去陪葬。而現在,霍西陵卻連抱也不能抱遊玉歲一下,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隨意抬走,讓人隨便葬了。
那一刻,霍西陵似乎明白了謝公為什麼執意要帶太子的屍體離開,那是因為不想讓他在外漂泊,葉落歸根。
“殿下……”
房間中的燈火已經點亮,霍西陵的殿下正趴在床邊擦他的眼淚。
“你的眼淚怎麼越擦越多?”遊玉歲看著醒來的霍西陵道。
“殿下。”霍西陵喊道。
“嗯?”遊玉歲看向霍西陵,“我就知道你要做噩夢。”
“以後和我一起睡,不許耍小脾氣。”遊玉歲道。
“好。”
說完,遊玉歲便躺進了霍西陵的被窩。
至於崔宴,他在走廊裡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