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意趕緊閉起嘴,也不用人來拽,自己便站了起來,領著自己殿裡的人狼狽而去。
待她走後,蕭雲旗臉上的戾氣倏爾散去,重新看向明儀時又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此,皇後可滿意?”
他這話問得好似暗藏機鋒,明儀不由警惕:“陛下何出此言?莫不是怪我罰的重了?”
蕭雲旗道:“欺君罔上是殺頭的大罪,是皇後寬宏,隻罰她禁足,朕怎會怪罪?”
明儀總算是看明白了,他哪是真在疑心自己與世家仍有勾連,分明就是性格惡劣,喜歡看人終日惶惶,在不知不覺間被他像傀儡木偶般提著耍。
當下笑意平靜:“那就好。眼下既無寶馬可觀,臣妾殿中做的粉糍糕想也到了火候,臣妾便先不打擾陛下,暫且告退了。”
“粉糍糕?”難得有蕭雲旗沒聽說過的東西,一時有些好奇。
明儀淡淡道:“民間小玩意兒而已,臣妾在家時,常與兄長一起吃著玩,嫁人後便再沒吃過了。今日不知怎的,忽然想得厲害,殿中也恰有人會做,便讓人做了嘗嘗。”
蕭雲旗聽出她的意思,點頭道:“既如此,朕理應也該嘗一嘗皇後喜歡的味道。隻不過朕稍後還有事,不若晚些再去看皇後吧。”
“陛下既要來,臣妾便讓人多做些候著。”明儀笑得十分溫柔順和,卻隻在嘴角,笑不進眼底。
話音一落,也不曾多看他一眼,轉過身又看向邊上戰戰兢兢的一眾嬪妃。
“不知諸位可否也有興趣嘗嘗?”
這話的意思也是再明顯不過,後宮的女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能聽明白,當下紛紛朝她屈膝執禮,異口同聲:
“妾願隨皇後,同往椒房。”
看著她們一個個低眉順眼,恭恭敬敬的模樣,明儀心下哂然。
也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亦然生出了幾分惡劣的壞心:“得了,椒房殿的膳房不大,一口氣也做不夠這麼多人要吃的量,諸位且先各回各殿,過後本宮自會讓尚食局一一賞賜。”
眾人聞言,如蒙大赦,待帝後的儀駕先後離開了禦馬場,便也趕緊四散而去。
*
明儀和蕭雲旗在禦馬場外的第二個岔口分道揚鑣,各自回了各自的寢殿。
又是一日一刻不停的勞累,再加上接連動了兩次刀子,明儀手腕上的針傷也比先前痛得更加厲害了。
在無人瞧見的鳳輦中,她的額角已然爬滿了細密的汗珠。
幸而這陣隱痛並未持續多久,不過須臾工夫就自行平緩了。
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正想著要不要找個時間去太醫院尋個故人好好瞧瞧,便聽見輦轎外有人在小心翼翼地喚她。
聲音不大,是以喚了她好幾聲,她方才聽了個真切。
“什麼事?”
“殿下,奴婢等有一事不明,還請殿下給個示下。”
“說。”
“適才殿下同陛下說的那個什麼…粉…粉糍糕,殿中並未準備,也尚不知誰人會做,是以奴婢就想先向殿下請教做法,待回去之後便趕緊預備上,以免晚些陛下來了,沒得招待。”
“不必麻煩,就算陛下要來,本宮也不見他。”
“啊……”
問話的女婢本想說點什麼,可一經想起那幾個清晨才被拉出去拔了舌縫住嘴的宮女,登時背脊發涼,連忙應了聲是便不再多言。
明儀很受用她們的這份乖覺,清清靜靜一路,一行人安然回到了椒房殿。
*
晚來夜燈轉涼,天也黑得早些,用過膳食後椒房殿上下便都點起了燈,關起了門。
恰逢殿中的魏宮令正帶著人整理這些□□野內外給明儀送的各色賀禮,明儀沐浴更衣後閒來無事,也便趁著晾頭發的工夫,和她們一起隨便看看。
“這蘇家也真是,不願意送,便什麼都不送就是了,作甚要送這麼一張破箜篌,瞧,都舊成什麼樣了,趕緊的,暫且先放到一邊,仔細讓殿下看見了怪罪。”
明儀這廂正拿著朝中一位寒門出生的大臣齊緬送的羊脂玉觀音坐像出神,便聽見另一邊的魏宮令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