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儀到現在都還記得她那張嬌豔殷紅卻刻薄歹毒的小嘴裡蹦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也是拜她所賜,她終在死前得知了蕭覺對她的算計和利用,冷漠和偽裝,看清了所有曾假惺惺將她接納,實則隻想吸乾她的血,榨乾她每一分利用價值之人的嘴臉。
為此,她倒有幾分感謝她。
所以,與她說話的時候還能帶幾分笑意。
雖然笑得不是那麼真心,甚至還有些漠然。
蘇月意並不知這些,從她的角度,早就不記得上回見明儀是猴年馬月了。
是以聽她這麼一說便覺十分莫名其妙,立刻趾高氣揚地回敬道:“阿嫂這是記錯了吧?咱們何時見過?”
話到此處,又故作驚覺地輕輕捂了下嘴,“唔…啊呀呀,稱習慣了您阿嫂,一時又要改叫您皇後,實在有些不順口,還請皇後殿下莫要見怪。”
說罷,也不行禮致歉,隻氣焰囂張地看著明儀,擺明了要給她難堪。
高台上的蕭雲旗也不說話,隻將眼前的愛寵阿寅叫到身邊,一麵饒有興趣地撫摸著它背脊上皮毛,一麵歪頭盯著明儀,想看看她究竟會如何應對。
明儀卻絲毫不放在心上:“陛下也是貴妃的表兄,無論貴妃如何稱呼,本宮都擔得起。倒是貴妃,既得了獅子驄這麼珍貴稀奇的寶物,怎的隻邀陛下和群妃共賞,獨獨沒有邀請本宮和太後?”
蘇月意傲慢地哼笑一聲,“太後禮佛喜靜,不愛喧鬨,賞馬如此這般吵嚷又塵土飛揚的,自然不必去打擾她老人家。至於阿嫂您,您此時不該侍奉於太後左右,儘您新婦之責麼?自古孝義儀禮為大,您難道不知麼?”
明儀靜靜地盯著她,眼神越來越冷:“既然孝義儀禮為大,貴妃身為太後的外甥女,常常陪侍左右,卻連太後因喪子害有失心前兆都不知,令太後驟然發狂,引刃自傷不算,還在這兒花團錦簇地大興玩樂,豈非有失孝義?”
蘇月意聽著她說,從不可一世的跋扈,到不敢深思的憤怒震驚,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什麼意思?!你把我姨母怎麼了!”
明儀卻沒有再搭理她,隻是轉過身,徑直朝馬場邊上她方才騎過的那匹駿馬走去。
馬兒的確生得英姿勃發,威風凜凜,立在那裡便比尋常的馬匹要高大幾倍,隻不過比起真正的獅子驄,實在有些溫馴過了頭,竟這麼輕易地就讓人套了鞍韁,成了乖順的坐騎。
哪怕明儀伸手去撫摸它的腦袋和柔亮濃密的鬃毛,它也不曾表現出半分該有的傲氣和抗拒。
明儀當即了然。
難怪,蕭雲旗從一開始就隻坐在高台上,一直不曾下場。
蘇月意回頭用眼神詢問自己婢子,然而她們卻也此前也未曾見過有長寧殿的人過來傳話。
如此一來,要麼是夏侯明儀在虛張聲勢,要麼就是她對崔太後做了什麼,轄製了她,讓她無法及時傳信出來。
並且端看她這麼快就安然無恙地從太後殿中過來,又是這般淡靜姿態,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蘇月意一時再藏不住狐狸尾巴,連忙追上她,氣急敗壞地質問:“夏侯明儀!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對太後做了什麼!”
許是她的聲音太尖,聲調太高,雖然沒嚇到明儀,卻是把她手邊的駿馬驚了一個激靈,打著響鼻跺著腳,連連想要後退。
蹄邊掀起的泥塵,一不注意便弄臟了明儀剛換的衣裙。
“夏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