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凶獸他也不在怕的,可是,如果掌門當真入魔……那整片北鬥大陸,才真正要墮入永久的黑暗中
靳言的識海中。
林澹聽到對方的元神,用不帶一絲情感的冰涼語氣,講出那些話,隻覺得一顆心都被死死揪住。
他緊緊攥住靳言的手,想要將對方攬進懷裡,然而下一刻,那白皙纖瘦的身影,倏然幻化成一團霧氣,從他身前消散。
林澹茫然四顧,最終在寒潭邊緣,看到那個身影,煢煢孑立於水麵之上。
“阿言……”
林澹儘全力奔過去,那身影卻在他手指快要觸碰到時,再次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在眼前。
下一刻,那身影出現在識海最邊緣,冷冷看著林澹。
這是靳言的識海,一位渡劫境大佬,又剛剛繼承了混沌的空間撕裂神通,如果他不想,就算林澹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在這裡捉住他。
而眼看著這一片乾淨澄澈的識海,變得越來越混濁,逐步被黑色魔氣浸染,林澹知道,靳言快要入魔了。
決不能讓他入魔。
他還在這識海裡呢,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老婆在自己的識海裡黑化?
林澹沉著臉,屏住呼吸,氣沉丹田。
“嗷——”
一聲野獸的嚎叫。
他將元嬰召喚。
身材滾圓,通體漆黑,羊角虎頭的四腳獸,咆哮著,一路飛奔過來。
“崽,把這識海裡的魔氣,吃得乾乾淨淨,一滴也不許剩!”
四腳獸得令,興奮地揮舞四肢,張牙舞爪地開始在識海裡到處亂竄,拚命乾飯。
元嬰努力乾飯的時候,林澹一刻不停地追隨著靳言的元神。
那元神行動實在太快,又借助空間撕裂的神通,不停地瞬移,林澹追逐得非常吃力。
幾個回合下來,他氣喘籲籲,靈力都快耗乾了,對麵卻像謫仙似的,立於半空中,連氣都不曾喘一下。
環顧四周,這一片識海之內,不知何時,已經被一道又一道的縫隙,擠占得滿滿當當。
那是混沌的神通[空間撕裂],打開的縫隙。
每一道縫隙,都像一條細小的傳送門,通往另一處隨機的地方。
放眼望去,林澹發現,那每一處縫隙背後,都是全然不同的地方,甚至不同的時空——
有此時此刻的寒玉宮正殿,六大門派的長老宗主掌門,還有寒玉門的一眾修士們,全部都簇擁在縫隙邊緣,紛紛用困惑又驚恐的眼神,看向這片識海。
有寒玉門成立之初,寒玉宮中,雲壑真人、寒燈真君,還有少年靳言,圍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畫麵。
還有幾百年前,玉寂峰上,三教盟圍剿年輕的靳言時,寒燈真君為救徒弟,自戕當場的景象。
……
林澹一條又一條的縫隙看過去,難以置信,
“阿言,這些空間,都是你剛才撕裂出來的?你……每一個都去過了?”
靳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也終於不再繼續瞬移了。
他怔怔地立在原處,看向林澹,像個迷路的孩子,眼底寫滿迷茫,
“我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預言已破,混沌已死,我卻看不清,我究竟是誰,又為何要留在這世間。
“我試著回去,回到我師父師娘尚在人世間的那段時候,可他們有少年靳言陪伴,並不需要我。
“我想要去玉寂峰,救下師父,想要回寒玉宮,救下師娘,可他們都拒絕了我,他們說,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不可更改。
“這世間修士,都敬我,畏我,可從不曾有人,真正在意過,我內心深處,究竟想要什麼……”
林澹上前一步,猛地拉住靳言的手,將他緊緊地擁進懷裡。
靳言此時不再四處遊竄了,任由林澹抱著他。
林澹在他耳邊說:“我在意,我在意你心中所想,我需要你。”
他輕撫著靳言臉頰,直視著靳言雙眼,問他:“老婆,你究竟在想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
靳言定定回望著林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卻帶著濃重的魔氣。
“我想要這北鬥大陸,從此覆滅。
“我想要,徹底擺脫這個虛偽的世界。”
徹底擺脫……這個虛偽的世界?
林澹聽得心寒,“老婆,你連我也不要了嗎?”
靳言的心頭一跳,眼底浮現出一抹異樣的神色。
他抬起手,冰涼的手指撫摸林澹臉頰,
“我已半步成仙,我若不跌落境界,縱使千萬年,也不會隕落。
“可是你,終究隻有元嬰境,離長生不死,太遙遠。
“若百年之後,你隕了,之後漫長的歲月,我又回到孤身一人,該如何自處?”
聽到這裡,林澹苦笑,“老婆,你對你男人,也未免太沒有信心了吧……
“我可是隻用了半個月,就從金丹境升到元嬰境的,極品中的極品啊。
“你相信我,雖然我現在離你還很遠,可是往後的路還很長,我會努力追趕上你。”
靳言搖頭,將頭頂一處空間撕裂的縫隙,拉至兩人麵前來。
林澹朝那縫隙裡看去,接著呼吸一滯。
那是一座衣冠塚,建在寒玉宮中的衣冠塚。
雲螭、古茗、關滄海、淩碣石、連翹、百裡菖蒲……一眾林澹熟悉的麵孔,都站在那衣冠塚前,祭奠亡魂。
“這、這是……”
“這是百年之後的畫麵。”靳言說,“要不了百年,你便會隕落。”
這……
林澹一時語塞。
他、他就那麼隕落了?他的修道之路,才剛開始,就結束了?
他看得有些懵了,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靳言的空間撕裂,看到的又肯定是某一個真實時空發生的事,不會錯。
他真的死了?
林澹懵懵地看了一陣,許久之後才又笑起來,重新變回那個沒心沒肺的模樣,
“你師父師娘都說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百年之後不在了,那也是我的命數。
“本來穿越之前,沒接觸過修真這條路,我也沒指望自己能活一百歲呢。
“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又有你在身邊,我們享受現在,隻爭朝夕,一樣可以快快活活地過完這一輩子,不是嗎?
“老婆,彆想東想西的了。”
可是林澹的話,卻絲毫沒能讓靳言的眼底再出現任何波瀾。
他冰冷的目光,看向林澹,聲音聽起來仿佛來自天際,那麼遙遠,
“隻爭朝夕?
“為何隻爭朝夕?
“你甘願隻爭朝夕麼?
“林澹,七日之前,我入魔域、滅混沌,險些隕落,你為何會憤怒?為何會質問我的先斬後奏、不告而彆?
“你自己親口說,我若不在,你也再難獨活於這世間。
“你我既為道侶,同心同德,你不能獨活,卻要讓我在百年之後,陷入無儘的孤寂之中?”
林澹心虛地垂下眼,不再和靳言對視。
是啊,他這樣,未免太雙標了。
明明隻是知道靳言有可能出事,他都急成那樣,將心比心,他憑什麼要求靳言在知道自己百年之後會死的情況下,卻像沒事人一樣,隻爭朝夕?
而就在林澹思緒紛亂之際,耳邊倏然傳來大地皸裂的“哢哢”聲響,接著腳下開始劇烈晃動。
緊接著,陰冷的寒風,席卷天地。
林澹慌張地抬頭,看到靳言那白皙的元神,已然飛至高空中,伸展開雙臂,像個即將降下天罰的神明一般。
識海之內,頃刻之間,萬千裂隙展開,像萬千隻眼睛,密密麻麻,鋪滿整片空間。
這些裂隙,遍布在整片北鬥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寒玉門,六大門派,中原腹地,魔域……
整片大陸上,每一個修士,每一個生靈,都看到自己熟悉的土地,倏然被撕裂開一個可怕的缺口。
靳言清冷的聲音,在整片識海,乃至整片北鬥大陸上,激蕩:
“本座,不止要朝夕。
“過去,現在,未來,本座都要!
“百年前,玉寂峰,吾師為破預言,身消道隕,救吾一命。
“今日,本座便掀翻這整片北鬥大陸,換本座夫君,與天同壽!”
話音落下,從遍布整片大陸的每一處缺口內,極具壓迫感的強大靈力,裹挾著極寒之氣,鋪天蓋地湧出來,瞬間便將整個世界,都冰封住。
大陸之上,修為高些的,落荒而逃,卻發現無處可逃,修為低微的,已然被凍住,奄奄一息。
至此,整個北鬥大陸,被末日的陰影籠罩住。
寒玉宮正殿內,彙聚了北鬥大陸修為境界最高的那一批修士。
這些修士,此刻儘皆透過那空間裂隙,看向靳言的識海,然後逐步陷入絕望。
此時在他們周圍,越來越強大的威壓,越來越濃厚的魔氣,越來越凜冽的寒意,讓他們這些高階修士,都幾乎抵擋不住,隻能勉力穩住心神,更不要說那些寒玉宮之外的中低階修士了。
孤月真君,他是真的打算覆滅整片大陸……
想到這裡,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孤月身前的那個身影之上。
林澹並未在意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眼中,隻剩下那個白皙清瘦的身影。
“阿言!”
他拚儘全力,朝靳言衝過去,試圖阻止對方。
可他一個剛剛晉級元嬰境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是繼承了混沌神通的渡劫境的對手。
他的元神傾儘所有靈力,拚命追逐著靳言那不斷瞬移的身影。
他的元嬰張開深淵巨口,不遺餘力吞噬著越來越多的裂隙。
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他們之間修為的差距,宛如天塹,不可逾越。
林澹的靈力耗儘,再支撐不了他的元神的快速移動。
他的元嬰的吞噬速度,被空間裂隙生成的速度,遠遠甩開。
最終,在四腳獸張開黑漆漆的巨口,想要吞噬掉一處新生的裂隙時,因為靈力不濟,速度減緩,被那[空間撕裂]的神通反噬——
一道長長的裂縫,從元嬰四腳獸的肚皮上,直接穿過。
元嬰小獸發出痛苦的嚎叫,身體扭曲著,跌落在地上,肚皮上被裂隙剖開,黑色的靈氣,如血水般,汩汩流出。
它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那是林澹的元嬰,是林澹的元神凝出的實體。
元嬰的腹部被橫向剖開的那一刻,林澹的元神腹部也仿佛被破開,他再支撐不住站立的姿勢,一手捂住肚腹,跪在地上,因為巨痛,渾身顫栗。
看到這一幕,靳言眼中的霧氣,終於潰散,目光中,重新浮現濃重的憂慮和自責。
“笨蛋……”
靳言的元神收回雙手,似一縷輕煙,頃刻之間落至林澹身前。
他跪下來,伸出手,想要將靈力渡入林澹的元神之中,替他修複傷口。
然而下一刻,林澹拚儘最後一口力氣,用力攥住他手腕,將他緊緊抱住,死死壓在身下。
靳言掙了兩下,想要從對方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但林澹的雙手如鐵鉗一般絞緊,絲毫不給他掙脫的機會。
掙動之間,腹部的傷口進一步撕裂,林澹發出痛苦的悶哼,聽得靳言心頭跟著刺痛。
“鬆開……”
靳言憤恨地低聲說。
林澹呼吸都困難了,卻咬著牙說:“我不鬆手。
“除非你動用靈力或者神通,把我的神魂碾碎,否則,我絕不鬆開。”
靳言回望著身前那黑色的身影,僵持著。
那是他的道侶,他此生摯愛,他為之想要傾覆整片大陸的男人,此刻,那人的身軀卻已經不像記憶中那樣滾燙,鮮活。
因為靈力耗儘,因為腹部的傷口,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最終,靳言妥協了。
眼中的黑霧散儘,爬滿他白皙麵龐的黑色脈絡一點點褪去。
靳言儘數收斂了周身靈力、威壓、寒意。
感覺到靳言的妥協,林澹將他擁得更緊,在他耳邊低聲說:
“老婆,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抗爭了。
“你明明很清楚吧,你通過空間撕裂,透過那縫隙,看到的那個時空,是未來,是必定會發生的事實。
“那不是預言,那和師娘用桃花看到的卦象不同——
“預言,可以被打破,未來,是絕不可能更改的。”
靳言雙眼放空,低聲呢喃,“未來,絕不可能更改……”
是啊,他怎麼可能不懂這些。
他很清楚,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這是事實,無可更改。
所以他憤怒,所以他險些入魔,所以他想要傾覆這整片大陸。
因為他恨這個世界,恨它奪走了師娘,奪走了師父,在他終於重新尋到心中摯愛之後,竟又要再將那人也從他身邊奪走。
哪怕在整個天地之間掀起腥風血雨,靳言的心中,仍舊是絕望的。
他改變不了未來已成的事實。
他恨……
靳言用力閉上眼,淚水從他眼角滑落下去。
與其等到百年之後,陷入絕望,被無儘的恨意裹挾,倒不如,就此放手,徹底擺脫這個世界……
這樣想著,靳言的意識一點點沉淪下去。
林澹正緊緊抱住靳言,等待他的回應。
然而,他沒能等到靳言的回應,等到的卻是整片識海的動蕩。
原本混沌一片的識海,倏忽之間,開始旋轉,變換成漩渦形狀,卷著靳言的元神,將他往最深處的深淵裡拉扯下去。
原本柔軟輕盈的白色身軀,遽爾變得有千斤重,直直地朝下墜落。
林澹拚儘全力,想要抓住對方,可是根本敵不過對方沉淪的意誌。
林澹的眼眶紅了,他知道靳言想要讓自己的神魂俱滅,想要用這種方式,擺脫這個世界,擺脫那段可怕的未來。
“老婆!不要放棄!不要放棄自己!不要放棄這個世界!不要……
“不要放棄我……”
靳言滿臉淚痕,卻根本不願意再給他回應。
“嗷——!”
耳邊傳來元嬰小獸的嚎叫。
林澹的神識查探過去,然後怔住。
就見他的元嬰小獸,這時蜷縮著,拿舌尖舔舐自己被破開的肚腹。
而隨著它舌尖掃過,那處破開的裂隙中,一把黑色的長劍,滑落出來。
龍鱗寶劍?
這寶劍嵌入了真龍血脈,饕餮雖然吞噬萬物,可是畢竟是真龍之子,它消化不掉自己先祖的血脈。
龍鱗寶劍重現於世,頃刻之間感應到主人的危機,如箭矢般,飛向林澹。
林澹尚未回神,右手已然握住了那寶劍劍柄。
那寶劍上帥氣的青色龍鱗,此刻已經被黑色魔氣浸滿——
元嬰小獸吞噬了太多靳言識海中的魔氣,龍鱗寶劍在其肚腹之中,仿佛置身於魔氣的熔爐,被魔氣淬煉,最終,將其吸收入體。
林澹清晰地感受到,那龍鱗周圍,縈繞著靳言的氣息。
既然融入了靳言的氣息,那是不是……
感覺到林澹的心思,龍鱗寶劍在他掌心顫動,發出嗡鳴聲。
林澹下定決心,一手執劍,朝著靳言背後那深不見底的漩渦,用力劈砍下去。
劍氣被送出。
頃刻之間,漩渦從正中央被劈開。
靳言的身體,停止下墜,懸在半空中。
果然,成功了!
林澹雙眼放光。
他的本命劍,吸收了靳言的魔氣,短暫地繼承了他的[空間撕裂]神通。
而在那被劈開的漩渦深處,林澹用龍鱗寶劍劈出的裂隙背後,浮現出的,竟是一副仿若海市蜃樓一般的景象。
那是……
那是林澹好多年,都不曾再見到的,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難道說……
一個念頭在林澹腦海中湧現。
他心潮澎湃,激動到眼眶泛紅。
他用力抱住靳言,在他耳邊說:“老婆,我知道了,我全都明白了!”
感覺到林澹的雀躍,靳言轉過頭,怔怔地回望向他。
“老婆,那未來已經是事實,改變不了,但是我們根本不用試圖去改變它,我們又另外一條路可以走!”
靳言喃喃複述:“另外……一條路?”
“是!另外一條路!一條比現在完美得多的路!
“老婆,你相信我,我帶你擺脫這個世界,在那裡,我們誰也不會死,再也不分開!”
林澹說罷,鬆開靳言,腳尖輕點,一步躍至半空中。
他雙手高舉起龍鱗寶劍,集中精神,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畫麵。
接著——
“開!”
他用力揮動雙臂,龍鱗寶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劍氣從劍刃被送出,朝外擴散,如銀河一般,鋪滿整片天際。
那條“銀河”,最終幻化成一道空間裂隙,在那裂隙背後,呈現出一副,北鬥大陸從未見過的,盛大景象。
整片大陸上,所有修士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他們看到那黑色身影,手指龍鱗劍,一劍劈天!
緊接著,天空中形成一片奇景,仿佛海市蜃樓,又遠比海市蜃樓,更讓人驚歎!
“這是……天庭?”
“是……是天庭!”
有修士喊了一聲,所有修士紛紛附和,撲通撲通,接連跪下來,開始虔誠地叩拜。
偏殿結界外頭,雲螭抬頭,看到那所謂“天庭”的模樣,笑起來,輕聲說:
“壯壯他做到了。
“原來……那個地方,是這副模樣。”
古茗茫然看他,“什麼地方?”
雲螭輕聲說:“一片,獨屬於阿言和阿壯的,世外桃源。”
偏殿之內。
靳言抬起頭,看到那懸在天際的裂隙,看清裂隙背後的景象,一瞬間,他明白了林澹的意思。
他沒有騙自己,他真的要帶他擺脫這個世界。
林澹收起龍鱗寶劍,腳踩在裂隙邊緣,轉過身,向靳言伸出手,
“老婆,跟我走吧?”
靳言將手放在林澹掌心,任由他領著自己,一躍,邁入那片新世界。
眼前畫麵飛速掠過,他們雙手緊握,最終落在一片青黑色的柏油路上。
眼前車水馬龍,頭頂高樓林立,行色匆匆的人們,衣著古怪。
靳言茫然四顧,“這是……你出生的地方?”
林澹點頭,轉過身,麵向靳言,張開雙臂,朝他笑著說:
“老婆,歡迎加入,未來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