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琳琅出聲打斷,“那怎麼能一樣?”
這些年為了巴結她們,多的是人將一切莫名其妙的“表姑娘”送過來,打的是何主意,她們自個兒心裡門清。
而顧氏女的出身,付琳琅略有耳聞,對此更是不屑一顧,小聲嘀咕起來,“早知道祖母要把這等肮臟的女人接到府裡,我就該早些回來阻止才是,這樣的人與咱們住在一處,傳揚出去隻怕壞了全府姑娘的名聲……”
老夫人慈和的眸光一凜,“琳琅!”
付琳琅登時住口。
顧蘭枝也不再遲疑,雙手交疊於額前,衝上座的老夫人行了大禮,“蘭枝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留在府中,這次來隻為拜謝老夫人大恩大德。”
換做以往,有人不喜她,她自不會上趕著。
但這次她卻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以退為進,是眼下她唯一能做的。
“好孩子,快彆說這些話了。”
老夫人在萬嬤嬤的攙扶下站起了身,緩步走向顧蘭枝,布滿褶皺的手掌輕輕拂過她的發梢,“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她紅著眼眶,黑灰的眸裡有憐惜,有歉疚。
“比起顧家的救命之恩,老身所做這些,不算什麼,倒是苦了你……”老夫人憶起往事,又是一滴熱淚。
而顧蘭枝也依稀記得,十多年前父親身為太醫院院使,曾到安國公府為老夫人診脈,所謂的救命之恩多半便是那一次了。
老夫人顫巍巍地將顧蘭枝從地上扶起,又絮絮叨叨說著,“顧氏滿門忠良,來日若有時機,付家定會全力助你父親沉冤昭雪,屆時你便能恢複身份,隻是如今,委屈你了……”
說起父親,顧蘭枝長睫微垂,一雙美眸紅彤彤的。
老夫人不忍她傷心,便轉移了話題道,“西側院的沁香閣老身已著人收拾出來了,你且安心住在那兒,有染衣相伴,缺什麼便與她說,實在不行就到老身這兒來。”
邊上的付琳琅震驚得瞪大眼睛。
外人不知道,府裡的人卻很清楚,老夫人將沈染衣養在膝下多年,為的就是來日將沈染衣許給長孫付晏清為妻,以延續沈付兩家情義。
而那西側院的規製與付晏清所在的汀蘭院相同,是留給未來主母的院子,沈染衣打小便住裡頭。
隻是沈染衣與付晏清到底沒有捅破窗戶紙,她便一直住在側廂。
“祖母,那沁香閣可是主屋……”
付琳琅一瞧不上顧蘭枝的出身,二則為了她心目中的嫂嫂鳴不平。
沈染衣沒能住主屋,顧蘭枝一個外來的又憑什麼?
正欲胡攪蠻纏,又被老夫人一記眼神警告,“好了,事情已定,便是你爹娘來了,也會這麼做。”
付琳琅氣不過,“爹娘才不會看上一個妓子呢!她這等出身便是給哥哥做妾都不夠資……”
“啪”的一聲脆響,隨喜堂陷入詭異的沉默。
付琳琅難以置信,前一刻老夫人還與自己有說有笑,轉眼便因為一個妓子動怒。
“祖母?”
付琳琅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
她是長房唯一的嫡女,上有爹娘兄長疼愛,下有二房的弟弟妹妹捧著,何曾挨過打?
沈染衣也嚇了一跳,她知道老夫人看重顧蘭枝,但沒想過僅僅是一句羞辱便激怒了老夫人。
擔心付琳琅衝動之下又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沈染衣攬過她肩頭好一陣安撫,“老夫人是恨鐵不成鋼,你可是咱們府裡正兒八經的嫡長女,往後也要進宮伴讀的,萬不能胡說了……”
付琳琅捂著紅腫的臉頰,不服氣道,“可我說的也沒錯啊,那顧氏女無非是生了張狐媚臉,哪裡比得上沈姐姐?”
沈染衣趕忙捂住她的嘴,半推半拽的將人帶出了隨喜堂。
付琳琅一走,空氣又漸漸安靜下來。
而顧蘭枝對她們爭論之事始終緘默不語。
沈老夫人這麼做,無非是想在旁人麵前抬舉她。
雖然,意義不大了。
這些年該經曆的,不該經曆的,她全都經曆過,自然也無懼旁人異樣的目光。
隻是一個付琳琅而已,看不慣就看不慣罷。
沈老夫人望著立在一旁麵色沉靜的顧蘭枝,少女早已過了及笄之年,出落得愈發婀娜窈窕,容貌亦更甚從前,光是一張臉便格外惹眼。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顧蘭枝曾在煙水閣待過陣子,即便她如今身著素衣,也掩飾不了那股子柔弱嬌媚的勁兒……
僅一瞬,老夫人便被自己心底忽然冒出的念頭嚇著了。
若不是因為付家,顧家何至於淪落至此,自己又怎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恩人遺孤。
思及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