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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將儘,從教室窗外吹進的風裡,夾雜著最後一絲熱浪。
教室裡,筆尖與紙麵摩擦的聲音,如同夏天細細簌簌的的蟬鳴一般。
時鐘的指針指向六點,安明中學教學樓的喇叭裡,傳來悠揚的鈴聲。
“考試已結束,請同學們立刻停止作答。”
考場裡響起一陣紙張的摩擦聲,混合著監考老師的高跟鞋敲在瓷磚地板上的滴滴答答的聲音。
監考老師將卷子攏整齊後便離開了考場。短暫的安靜過後,教室裡響起了一片壓製已久的喧鬨。
有男生迫不及待衝上講台,撿起放在講台地板上的書包,從側兜裡扯出手機,“終於考完了!安明這個舉措也真是多此一舉。”
底下便有人接著抱怨道:“就是,分班考試安排的這麼晚,不到一個星期就開學了,都沒法出去旅遊了!”
這場考試是安明中學的高中部分班考試的最後一科。這個考場裡大多是一些靠家裡關係進入安明中學的富二代,因此考場裡氛圍並不緊張。很多學生興高采烈地商量著假期最後這一周的安排。
教室裡亂作一團。不少人圍在過道上聊天,把桌椅之間的空隙擋了個嚴嚴實實。
宋嘉明懶得從人群中往過擠。他從人群中找到第一排顧夏的身影,兩手一撐,腳下用力,直接從桌子上翻了過去。
第一排,一個女生正低著頭理東西,紮起來的高馬尾辮中有一簇挑染成了奶茶色,在肩頭輕輕漾著。發絲縫隙,露出一小截細白的脖頸。
宋嘉明一掌拍在女生肩上:“夏姐!”
顧夏還在思考著剛剛考試的最後一道題,冷不丁被這憑空的一掌嚇了一個機靈,“宋嘉明你神經病啊!”
宋嘉明“嘿嘿”兩聲,在顧夏後麵的座位上坐下,腆著臉笑道:“夏姐,你晚上有事兒沒,小弟最近新發現了個酒吧挺有意思,晚上一起去玩兒唄?”
顧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跟你那群狐朋狗友?晚上沒空,得去給你上墳。”
“彆嘛,”宋嘉明嬉皮笑臉著拽著她的胳膊,“程冉和張林在他們也去,昨天晚上我就聯係好了。不遠,就華南商業區附近。咱四個都好久沒聚過了。”
他們四個初中都在同一個國際中學,同班同學玩兒得多了,就逐漸發展成一個非常穩定的四人小團體,革命感情深厚。
程冉和張林在也參加了安明的分班考試,隻不過和顧夏、宋嘉明不是一個考場。
見顧夏還在猶豫,宋嘉明耍賴似的蹭在顧夏桌上,將桌上的幾張草稿紙蹭得亂飛。
“夏姐您就去吧,咱都好久沒約過了!而且那酒吧駐唱小哥哥賊帥,調酒師也特漂亮!”
顧夏蹙著眉,一把將他推開,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位置發我,我等會兒過去找你們。我爸九點多的飛機,等他走了我就自由了。”
顧宗群今天下午四點多的飛機到華南市,晚上九點的飛機又要去海北市。
顧夏也不理解他為什麼即使就倆小時也回華南市來。明明儘不到一個父親應儘的義務,卻還偏偏要假裝一番。
明明他們都不是很想看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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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南市繁華商業圈路口。
張林在怕顧夏不認路,已經等在路邊了。少年在馬路邊站得筆直,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微微地皺了皺眉。
顧家的司機將汽車停在路口。顧夏推開門下車,回身用力地甩上門。看見等在路邊的張林在,她小聲嘟囔了一句:“又不是小學生,還用得著你在這兒等著。”
張林在挑了挑眉,“上次你在這一片迷路,還不是我出來接的?”
顧夏“切”了一聲,懶得跟他計較,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張林在看著顧夏活潑的步伐,又問了一句:“顧叔叔走了?”
顧夏心情很好地“嗯”了一聲,“他不走我敢出來?你去過那個酒吧了嗎,有沒有帥氣的駐唱小哥哥?要是宋嘉明騙我,我饒不了他。”
剛剛她到家時候,顧宗群已經走了。沒跟顧宗群打照麵,實在是讓顧夏輕鬆了不少,此刻她臉上一點兒也沒有了下午那股凝重的勁兒,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張林在“嘖”了一聲,快走兩步追到她身後,曲起食指,輕輕敲了敲顧夏的腦袋:“你這一天天腦子裡就想帥氣小哥哥。”
顧夏吃痛地叫了一聲,捂住腦袋,嗆聲道:“要不是宋嘉明說有漂亮的調酒小姐姐,你能來?!暑假忙的什麼似的。”
張林在瞟了她一眼,嫌棄道:“你不也是。”
顧夏從小一直學畫畫,中考一結束,有了大把的閒散時間,她每天一有時間就扛著畫板和顏料去畫室泡著。
尤其是上個月,為期一個月的南周設計大賽開始,畫室的老師極力推薦顧夏去試試。顧夏得到了肯定,興奮地直接搬著東西,和畫室裡的藝考生同吃同住,一天二十四小時泡在畫室裡準備作品。
最後雖然隻拿了銀獎,但在高手雲出的比賽中,也算個很不錯的結果,尤其是她還是個未經專業訓練的高中生。得了這個獎以後,顧夏還被放在畫室外的優秀學員欄掛了一個月。
張林在不知是受了哪個小說或是電視劇的誘惑,突然覺得程序員帥得要命,又新買了台頂級配置的電腦,每天窩在家裡開始學編程。
真算起來,他們四人小團體也有一個多月沒見麵了。
酒吧開在最華南市繁華的商業區。
酒吧門外,立了個很有歲月感的牌子,木牌上纏了燈線,勾出“半醒酒吧”這四個字。
名字倒是挺特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