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欣在跳出來的那一刻,她內心是茫然的，身體上詭異的燥熱令她更加胡思亂想了。
顏欣想,她怎麼就從精靈使懷裡跳出來了呢,還好她現在是一隻卡布,毛多體重輕,掉下去也有緩衝。
突然，顏欣感受到一陣侵入靈魂的刺痛。
她有種朦朦朧朧地感知到自己似乎是要變回人了。
這一刻,她對外界的動靜的感知敏銳到了仿佛能感知到空間的扭曲點。
顏欣察覺到徐昊想要把她抱回來。
不行。
顏欣心想。
她要變成人了。
徐昊止住了他的動作。
顏欣落到了地上。
時間或許過得很快，又或許過得很慢。
顏欣能察覺到自己變化出了人的軀體。
等會,她的衣服呢？她變成人了總不能是光的吧？不能有件裙子嗎？
顏欣這般一想，她身上的絨毛彙聚成了一件粉紅色的衣裙。
還好,還好。沒有走光。
顏欣放下心。
隨即，她感受到了來自這間教室裡的另一個人的目光。
徐昊居高臨下，俯視著地上的女孩。
女孩的黑發隨意地散落在兩側。
她的臉小巧精致,生得很美，尤其是她的眼睛,黑得發亮，仿佛能說話。
就像現在,她抬頭看著徐昊,眼睛裡的委屈藏也藏不住。
“徐昊,變成人好痛。”
清甜的,柔軟的少女音傳入了徐昊的耳朵。
那是他熟悉的精靈卡布的聲音。
這個少女是他的精靈。
又或許不是他的精靈。
她也許恢複了記憶。
徐昊聽著少女的話，沒有給出回應。
他沉默地看著地上的女孩，神情晦暗不明。
徐昊的反應實在大大超出了顏欣的預料。
在她看來,徐昊這是對她袖手旁觀了。
她的精靈使怎麼突然這麼冷淡？
這個想法在顏欣腦海裡閃過。
她嘗試著想自己站起來。
但是很可惜，她的四肢沒有什麼力氣，隻夠她撐著坐了起來。
“徐昊。”
顏欣又喚了一聲徐昊的名字。
她是卡布時，隻要這般說話，每次精靈使都是有求必應。
無論是想打遊戲，還是想去翻徐昊父母留下的資料，沒有一個徐昊不答應。
雖然現在變成了人，顏欣覺得徐昊應該還是會幫忙的。
她的精靈使一向心腸軟。
女孩看向徐昊的目光裡帶上了一點期待。
那目光沒有摻雜其他的雜質，讓人一看就能看到底。
徐昊能看出女孩十分信賴他。
她沒有記憶。
問題是，她是人，不是精靈。
精靈是他的精靈，人卻不是。
徐昊沉默著，當著顏欣的麵，倒退了一步。
這一個月來，顏欣從未看徐昊有後退過一步。
她每回看到的，都是徐昊一言不發，直接把來挑釁的人揍倒的場麵。
打完人後，徐昊安撫他懷裡看戲的卡布，頭也不回地離開原地，隻留下慘敗的另一方在地上打滾。
而現在，麵對她，徐昊居然後退了一步。
顏欣愣了。
你後退做什麼？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徐昊，完全沒有想到徐昊會是這樣的表現。
她有那麼可怕嗎？
你不一般都是會過來哄我的嗎？
從顏欣第一次和徐昊見麵到剛剛變人之前，徐昊都對顏欣很好的，甚至在明知道和精靈簽訂契約是寄生時，還願意和她簽訂契約。
徐昊和過去截然相反的行為讓顏欣有了困惑，怎麼她一變成人，徐昊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等會，她之前不是人。
顏欣猛地反應過來，她變回人之前，是一隻既萌又可愛的卡布。
徐昊這家夥，隻喜歡卡布，不喜歡人！
他該不會是個絨毛控吧？
顏欣很是懷疑，她覺得這個理由完美地解釋了為什麼徐昊現在對她是回避的態度。
罷了，精靈使靠不住，還是靠自己吧。
顏欣不打算指望自己的精靈使了，她打算自己想辦法站起來。
她不可能一直坐在地上的。
顏欣動了動腿。
她變回人後，還沒有鞋子。
覆蓋在她雙腳的，是她是卡布時，穿的小衣服。
那件衣服很幸運地沒有在顏欣變人時被撐壞，倒是一路滑到了她的雙腳上。
空教室地上儘是灰塵。
顏欣不過是動了一下，她的裙擺跟著移動了一點位置，顏欣就看到了衣裙上的烏黑印跡。
精靈使和精靈之間的契約，能讓徐昊感知到女孩此時的心態。
她不開心了。
順著女孩的目光，徐昊視線落到女孩的裙擺側邊。
他看到了那粉色絨裙上的烏黑印跡。
她是卡布時，都時刻注意著自己的每一根絨毛。
如今變成人了，哪裡能容忍自己的衣服被弄臟了。
顏欣沒有去在意徐昊的舉動。
她伸手拍了拍裙擺臟了地方。
灰塵一揚，烏黑的印跡減輕。
顏欣卻是被揚起到空中的灰塵嗆了一聲，眼睜睜地看著裙子上被灰塵汙染的麵積擴大了。
沒等她想出辦法，她察覺到了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側。
在這間空教室裡的人，除了她，隻有徐昊了。
她現在是坐著的，隻能微微仰頭，朝徐昊望去。
冷漠俊美的少年逆光站在那裡，神情晦暗不明，讓人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顏欣也猜不到。
顏欣收回目光。
她才不理這個絨毛控。
他之前的溫柔，都是給卡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