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2 / 2)

院子裡圍觀的人原來越多,原本的竊竊私語變為不加掩飾的議論,林江月還在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沈恪眉目沉沉,終於在雜亂的喧鬨中低聲開口:“林女士,請先讓我上柱香。”

他反手托住林江月的胳膊,稍稍用力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而後虛扶著將人交給旁邊離得最近的一個嬸嬸:“麻煩您,受累照看一下。”

從進門的那一刻到現在,從始至終沈恪的態度都是溫和克製的,帶著溫沉疏朗的君子之姿,但與此同時,這個人本身所帶來的那種無法忽視壓迫感又極強,這就使他產生了一種矛盾又渾然天成的氣場。

如皓月隱匿著冷峰。

林江月停止了哭鬨,和眾人一起愣著,看著一身黑色西裝的沈恪在祭桌上取了三根香點燃,他退回到遺像前,手持細香三鞠躬,而後很輕地擋開了宋秩伸過來的手,邁步向前,親自插在香台之中。

稍作停留後,沈恪彎腰進了靈棚,在小林簡麵前蹲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中,有人腰係白孝帶,有人身彆白紙花,唯有這個孩子,從頭到腳一身重孝喪服,整個人像被裹進一個白色的套袋之中,獨自跪在火盆旁邊。

眼前的光亮被遮擋住,林簡慢慢仰起頭,看著身前的人,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紙錢燃燒後落下的灰塵,混著不知是汗還是眼淚流過的水跡,在額前臉頰蜿蜒留下暗痕。

太瘦了,臉又小,以至於顯得五官比例中,那雙眼睛亮得出奇。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鐘,一個眸光深沉,一個冷眼防備。

半晌,沈恪放輕了聲音,問他:“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林簡先是看了一眼大姑,但是光線被擋住,他看不清此時林江月臉上的神色,過了好半晌,才回答:“林簡,八歲了。”

沈恪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他發現這個孩子說話聲音在抖。

孝服寬大,看不出裡麵穿了多少衣服,但顯然是凍得不輕。

沈恪隻考慮一秒,而後就解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

林簡隻覺得眼前一黑,完全的黑暗隻停留了一瞬,下一刻,他便被殘留的體溫裹住,視線向下,他看見一雙白且瘦的手,指骨分明卻並不突兀,但手背上青色的靜脈卻又像蘊含著沉穩的力量。

那雙手為他將外套的衣襟攏起來,室外的寒風霎時被隔絕,他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屏障。

一個深秋的寒意都被抵擋,這是小林簡在失去爸爸後,漫長黑夜所饋贈的第一份溫暖。

林簡戒備地抬起眼睛,而後眼前的青年靜默片刻,低聲說了一句。

“小可憐兒。”

林簡嘴唇微動,沒出聲先猝不及防吸入一口冷空氣,林江月尖銳的嗓音再度劃破冷空氣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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