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沒休息一會,就拖著已經瘸了的右腿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著。
回去草屋又得敷藥了,不然整條腿得廢了,山杞邁著沉重的步伐挪回她的小草屋,一路上她走過的腳印一深一淺極其引人注意。她的草屋落在月牙灣最偏僻、最荒涼、最不引人注意的山丘上,平時基本上很少妖精會來這麼貧瘠的地方,嫌這裡吸食不了半點精氣,但山杞並不介意,因為這是她在沒有半分法力的情況下,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了,又隱秘又安全,至少能保證自己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剛才她忐忑地走了一路,路上一直祈禱自己不要被任何人跟蹤,因為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對任何事物存有幻想。她已經不是山杞,她現在是阿棄,是月牙灣一間浴館裡的下賤婢女,一個苟且偷生的行屍走肉。而更重要的是,若江維清和她重逢,對江維清肯定是大大的不利,他們放自己出來,肯定是不懷好意,思及至此,她不自覺撫摸自己臉上的疤痕,那天被利爪劃傷的痛覺她還感受得到,可再怎麼痛,也不及她的心痛。
昨晚下了一場大雨,使山穀裡的空氣都清新不少,仔細聞著還有點森林裡草木的香味,這是山杞最喜歡的味道。還尚在清晨中的月牙灣略顯安靜,即使天還未明,山杞已經早早起來在破舊的爐火旁煎藥,一個火爐在煎療愈自己內傷的湯藥,另一個火爐在熬右腿需要外敷的草藥。她拿著蒲扇不停扇火,沒了任何法術,她與平凡小姑娘無異,她感覺自己采藥、煎藥、甚至把握火候的功夫都比以前退步不少。滿屋的煙熏得她雙眼通紅,臉上映著幾道斑駁的淚痕,雙頰上還沾了不少爐灰,顯得狼狽不堪。
正當她還在忙活著手上的功夫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杞......”
一刹那,山杞身子一震,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眉眼間儘是恐慌。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不過片刻,她立馬反應過來,扔掉手上的蒲扇,轉身跑向屋內,準備從後門逃走。
“小杞!”江維清見狀,立馬拉著她,哀求說道:“彆再跑了好嗎?”
無力的右腿很明顯拖了山杞的速度,但她仍然碰碰撞撞地趕緊逃離,她拒不回頭地掙脫開江維清挽留的手,一邊跑還一邊捂著自己的右臉。
江維清輕而易舉地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慌張說道:“小杞,小杞,看著我!”
心知自己無力逃跑的山杞放棄了掙紮,任由他從背後死死抱住自己。她隻能用力握著衣角,一直撇過頭去,不願看著他,強行壓低自己的聲線,強裝鎮定說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小杞,我的名字是阿棄。”
“我知道你就是山杞,你彆怕,我來帶你走,帶你回家,好不好?”江維清不理會她的否認,還是緊緊抱著她的腰,將自己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個多月沒見,她瘦得如白紙般單薄,讓人心疼。
聽到這句話,山杞再也忍不住自己奔潰的心情,她深吸一大口氣並用儘渾身的力氣去推開他,大喊道:“你放開我!”
說完她便用手扶著旁邊斑駁的牆,可她一時忘了自己的右腿無力,進而無力地跌落在一旁的草堆上。破舊的草屋非常陰冷,常年灰暗的房間隨著天明逐漸撒儘了幾絲陽光,緩緩落在了山杞身上,像給她披上一層金紗。
江維清被她推開後愣了一下,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