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桑珊是什麼樣的人,無論她之前是不是虛榮,裝闊,甚至在徐婷瑩的指使下對自己陰陽怪氣。
可是她現在死了,那麼慘,不明原因。
她也隻有二十出頭,花一樣的年紀。
怎麼會如此冷酷?
“我想……”徐婷瑩的眼光突然飄在鄭華容的身上,似有若無地看了許久,“可能是她交了什麼有錢的男朋友吧。”
“那請問你有沒有她男朋友的線索?”
“我不知道,她那個性格,找到了金主是絕對不會透露給彆人的,怕彆人搶嘛。”徐婷瑩話裡有話,“畢竟沒見過錢。”
“好的,其他人還有沒有什麼線索?”
“沒有了。”
“桑同學三天前跟誰一起走的,有人知道嗎?”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都沒人記得了。
“應該是她自己走的吧。”歐陽惠子想了很久。
的確,五十多個人,也不見得能關注到每一個。
張明超舉目四望,見沒有什麼人再發言,便直接問鄭華容:“鄭院長,你是老師,據你觀察,桑同學這幾次訓練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鄭華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渙散,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張明超說的話。
“鄭院長?”
“哦,我在……我在……”鄭華容總算靈魂回歸,她臉色蒼白,下意識地挽了一下頭發,露出耳垂上的翡翠耳環,老坑種,色澤極佳,綠得好似一汪池塘,能淹死人。
“鄭院長,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是,是的……桑珊同學出了事,我心裡不好受,畢竟是那麼年輕,花一樣的年紀……”從周涼的角度,可以看見鄭華容脖子上蜿蜒的冷汗,像一條爬蟲。
“我明白這件事對你們打擊都很大。”張明超和緩地說,“好的,那我先走了,大家都再思考一下,過幾天我會再過來跟你們談談。”
***
出了這樣的事,排練已經無法繼續。
鄭華容宣布暫停訓練,眾女孩逃命似地離開訓練館,有的甚至在門口乾嘔起來。
也不奇怪,她們大多數都是嬌生慣養,連路上跑過一隻老鼠都要跳起來,何況人死了,死之前不久就在她們旁邊。
徐婷瑩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妝容依舊精致,踩著高跟鞋噠噠往外走去。
有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她也不在意。
隻是彆有意味地看了眼鄭華容:“鄭老師,這不是就少了一個人?也省得你再麻煩了。”
“你……”鄭華容額角爆出青筋,就像她的翡翠耳環一樣青綠。
嘴唇哆嗦,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周涼一路小跑,在前方拐角處剛好看見張明超的警車,她加快速度跟上,大聲喊道:“張隊!張隊!”
張明超訝異地伸出頭去,迅速認出她來,發話:“停車。”
警車內,張明超凝視鼻尖上滿是汗珠的女孩子,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周小姐,怪不得剛才好像看到個熟人。怎麼,你有線索?”
他沒想到又遇見上次在地鐵被劫持的這個女孩兒,那天,她就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倒不是因為她的美貌,張明超在工作中完全不關心他人的外表,隻是她確實異乎尋常的冷靜,被刀擱在脖子上,雖然心中恐懼,卻完全沒有失態,還能把握時間節點,在派出所也淡定得很,是個聰慧冷靜的人。
更重要的是後來在做筆錄的時候,周小姐還直接提出她的一個猜測,她懷疑那瘦猴參與了聚眾賭博,可能是某個地下賭場。
他當時也疑惑:“周小姐,你不是說你不認識他的嗎?”
“我確實不認識他,但是他在用刀抵著我後頸的時候,我聽見他喃喃地說了什麼要去還賭債,再賭說不定就能翻盤之類的話。要不你們盤問他一下?”
張明超雖然沒有證據,但那一瞬間那女孩的眼神令他有些信服。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盤問瘦猴。
一開始瘦猴還不認,但他的銀行取款記錄顯示近半年來一直有大筆支出,最大的一筆在兩天之間取掉了20萬。
他們也詢問了他的家人,那十歲的女兒倒是一問就告訴他們:
“我爸把家裡的錢都拿去賭了!”
瘦猴終於招了,原來他說被夜總會的女人騙了全部家當,那都是撒謊。
他是給那女人花了一些錢,但最主要的,是被她拉進了地下賭場,一開始兩把都贏了,被衝昏了頭腦,就越賭越多,誰知後來一直輸——輸紅了眼,壓上了全部家當。
“你老實交代賭場在哪裡,老板是誰,戴罪立功,說不定還能減刑。”
瘦猴到了如今地步,已經知道配合是唯一的一條路。
沒多久便交代了地下賭場的具體信息,張明超一聽就眼一亮——事實上,這正是他們分局半年之前追查卻始終在中間斷了消息的一條線。
很快人贓並獲,數額十分巨大,頂頭上司王局臉上的笑意都持續了約一個星期。
張明超此番立功,多虧這位周小姐。
他還想著什麼時候再遇見她,要感激這位小姐。
這次如果有線索提供,他覺得有一定可信度。
“嗯……”周涼斟酌詞句,“也不知道能不能說是線索。”
畢竟,她接下來要說的一切都隻是她在桑珊眼睛裡麵看到的,以及她的推測。
她要想個合適的方式說出來,同時不能引起這位老刑警的懷疑。
“你儘管說。”張明超的眼裡滿是紅絲,胡子拉碴的,比上回周涼見到他的時候還邋遢,但眼神執拗,充滿乾勁。
這樣的眼神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