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怕曬(2 / 2)

買凶 野海襲風 8366 字 2024-04-05

晏淮鬆想拒絕又找不到理由,左右看了看,把目光放在了許翎身上:“我看北庭王這手……似乎不太方便。”

晏舟行立刻看過去:“練劍傷著了?”

“聖上說笑,練劍枯燥,我躲到京中來,不就是為了逃避在北庭的束縛和規訓。一處小傷,無妨。”

許翎答。

晏舟行依舊不放心:“一點小傷至於包成這樣,還是請禦醫給瞧一下。”

“當真是小傷。”

許翎說著舉起手給旁邊二人看了看,又從懷中掏出一枚竹鶴,“本不想給你們知道,做這種沒正形的小事還把手紮傷了,說出去讓人笑話。”

“你倒是有閒情,拿來給孤看看。”

晏舟行接過竹鶴,看到上頭羽毛才描刻到一半,還沾著血跡,這才有幾分信了,但是心思一轉,又道:“竹鶴,看來是思念北庭了,可要回去看看?”

許翎眼睛彎了彎,臥蠶鼓出好看的弧度,眸中卻沒有什麼笑意,“聖上忘了,我小字也帶有鶴。”

晏舟行似是想起了什麼,把竹鶴拋還給許翎,擦了擦手,朗聲道:“你不用上朝,又疏於結交,鮮少有人以字稱呼你,以至孤都快忘記了,鶴沉。

“雖是你娘給的字,但是兆頭太差,她也不甘為北庭人,你還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

許翎極輕地笑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晏舟行自顧自的把那當做認同,“既然是小傷,孤也就不和你假矯情,咱們這就開始吧,奪了頭籌的,孤有賞賜。”

說罷揚鞭跑在前頭。

晏淮鬆和許翎報了句牢騷,苦笑著搖搖頭,趕緊揚鞭追趕,以免晏舟行覺得他怠慢著不好好賽。

許翎眼睛低垂,隨意打馬跟著,其實,他也應該和晏淮鬆一樣,做出努力但略輸一籌的模樣,配晏舟行把這出戲唱完,隻是這會兒他實在沒什麼心情去演,隻不緊不慢跟在後頭。

強烈而直的陽光打出他睫毛的形狀,在他眼下鋪了一整片陰翳。

隔著一層薄薄的眼瞼,眸中的痛楚從未停過。

伴隨著眼睛酸痛的,是掌中傷口的刺癢。

按理說,劉管事給他用的都是上好的藥粉,傷口處也早就不疼了,但是這會兒卻簡直比剛受傷時還要難忍,稍微用力握緊韁繩便是鑽心的刺癢。

許翎眉心緊擰,覺得哪裡不太對,一時間又找不出緣由,隻想快點結束這場鬨劇。

他索性鬆開了韁繩,僅用雙腿夾緊馬腹,左手執鞭,如一道青藍色的雲快速飄過,悄然跟上晏淮鬆,暗中對著其胯|下那匹毛色金黃的馬臀用力抽了一下……

看著顛顛跑在最前麵的晏淮鬆,許翎眯了眯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

因淮王的馬突然發了瘋般一陣猛衝,比試早早的分出了勝負,許翎悠悠回到道旁下馬時,晏舟行和晏淮鬆都已經在修整飲水。

“雖說是馬受了驚,不過也能看出二弟馭烈馬的身手長進了不少。”

晏舟行隨意指了兩瓶禦酒賜予晏淮鬆做拔得頭籌的賞賜,又對著許翎道:“你今日狀態不佳,手上隻是小傷不影響,那便是眼睛不舒服?”

許翎尚未答,晏淮鬆先從瓷碗中拔出頭來,抹著嘴道:“還記得,咱們幼年一起在江穀手下念學,那個時候北庭王還是北庭世子,眼眸清亮,色澤極淡,這些年倒是越發同我們大安人一樣了,方才我仔細瞧了,也就隻有對著光線才能看出褐中帶有淡的綠,可是用了什麼法子?”

他這話一出,晏舟行也不說話了,饒有興味地等著許翎的後文。

這會兒快到午間,早前還不夠清醒的蟬兒開始活躍起來,短暫的沉寂後爆發出煩亂的嗡鳴,許翎開口的瞬間與那蟬聲踩到了一處,一時間甚嘈雜。

“我本就是大安人,一樣才是正常。”

他勾著嘴角,玩笑岔開話:“說起兒時一同尚學堂,淮王可知道,現在坊間都在傳言,說是我派人暗中殺了江穀夫婦呢。”

“咳咳咳咳咳……”

晏淮鬆臉色微變,當著皇帝的麵談論王爺謀殺丞相,這讓他如何去回?

咳了半天後想出一個角度轉圜道:“胡言亂語,咱們當初雖然在江穀手下讀書的時間隻有月餘,但是誰不知江穀對你教導最費心,你做的詩文總能得他滿滿批注,堂後課業也是獨一份的多,實在時間晚了還留你一起用飯,當時他和顧氏還沒有子嗣,連先帝都玩笑說要他認你做乾兒子呢,你怎會殺他。”

說罷擦了擦額角的汗。

“哦?我竟不記得他待我這般好。”

許翎繼續將話題往江穀身上去引:“他費心教導是認為我心有異必走彎路,先帝玩笑之下他也不曾認我,甚至還頻頻在朝堂彈劾我頑鈍無為,三番五次要削減北庭王權,要我說,坊間傳言,也有幾分合理。”

他這話帶了幾分混不吝的歪纏,晏淮鬆忍不住笑著搖頭:“你啊你,他當年教你的格物思辨,你倒是都用在這時候了。

“要我說,這最不合理的地方,還是江穀這麼古板迂腐的老頭子,竟然也學會了偷奸耍滑的一套,天子腳下借權斂財。”

晏舟行在旁聽了半天,終於開口:“人心善變,都是凡夫俗子,江穀終究沒能例外,廷尉從江府查抄出金寶數十匣,名師大家的字畫裝了整整一箱,以他的俸祿來看,這些東西的源頭必非正路,且獄中自戕也是板上釘釘,朝堂如何,無知百姓又能洞悉幾分?坊間流言北庭王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秦青夢在旁送給晏舟行上繼續搖著團扇遞風,忍不住插了一句:“妾身聽說江穀還有個女兒,一直沒有被抓到,一介女子卻能躲過廷尉的天羅地網,難怪書中常說,賊臣之後必定奸猾。”

“拖得時間長了,廷尉便開始怠慢了。”

晏舟行隨口評了一句。

左右是一介女子,他並不放在心上,反而看了秦青夢一眼,調謔道:“孤可是有聽說,你二人入宮前還是舊友?當初還想納她入宮來陪你做個伴兒。”

許翎才知道江稚梧身上還有這麼一茬事,腦中浮現出晨間少女獨自在亭下的身影,當時,耀眼的陽光灑了她一身,她也不怕曬黑,就以臉龐承接著,眼睫化成一圈細碎明亮的絨毛,一眨不眨地對光描鶴。

不太聰明的狐狸,不適合進宮做娘娘。

晏舟行繼續道:“江家犯法,孤也是怕你不高興,才沒有賜死她隻是罰沒為官妓。”

秦青夢聽晏舟行這麼說,嘴巴一撇,扇子也不扇了,“什麼舊友不舊友高興不高興的,妾是武將之家出身,京城那些文官的女兒家向來看不上妾,以妾為粗鄙之輩。秦家和江家,從來都是我秦家被他江家擠兌,聖上不記得江穀怎麼成日的在朝堂上羞辱我爹了?”又麵露憂色道:“也不知道爹爹在南晉怎麼樣了。”

晏舟行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安心,又似是想起了什麼,轉向許翎和晏淮鬆:“說起來,秦太尉日前送了道折子,孤還有些拿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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