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年紀大了,還得照顧十三皇子。
如今,整個福遠宮,焦賢妃覺得隻有這三個人值得信任。
宏公公坐在小杌子上,滿臉的欣喜和受寵若驚,一瞬不瞬地看著焦賢妃。
焦賢妃漸漸進入了夢鄉!
痛!割破皮膚的痛!
還有血從身體裡流出的感覺!
焦賢妃兀地睜開雙眼,入目,漆黑一片!
她努力適應一下夜色的黑暗,可是渾身猶如一灘軟泥,動彈不得!
嘴唇蠕動,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唯一能動的就是眼睛!
焦賢妃順著疼痛的方向,斜眼看去!
這一眼!
令焦賢妃後悔終生!
如果可以,她寧願一直昏迷下去,永不醒來,或者,永遠也不曾看見!
宏公公用一個枕頭墊著她的右臂,月光透過窗子,照在宏公公的手臂上,焦賢妃正好看到宏公公用一個瓷碗從她的小臂上一滴一滴接著鮮血!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宏公公接滿了一碗,又背對著焦賢妃借著月光,倒進了幾個瓷瓶中!
焦賢妃此刻恨不得將宏公公撕成碎片!
狗奴才怎麼敢!
焦賢妃此刻氣息不穩,宏公公素來在宮中聽差,耳聰目明是必備的條件,宏公公也有所察覺,遂悄悄湊近查看。
見焦賢妃閉著眼睛,呼吸略快,看樣子又夢魘了!
宏公公輕笑一聲,小聲道,
“娘娘,您放放血,既給您治了病,也幫奴才賺了錢。您就安心地睡吧!”
焦賢妃拚命壓抑著,力求緩緩呼氣和吸氣。
宏公公自顧自地說著,根本沒留意焦賢妃的異樣,如果此刻有燭火,應該會發現焦賢妃雙眼中的熊熊烈火!
寢殿的房門吱呀一聲,宏公公快步離去。
接著,焦賢妃感覺有個人坐到了她的身側。
焦賢妃以為是宏公公,隻能依舊閉著眼睛,心中的恨與屈辱猶如山洪爆發!
一個奴才,他怎麼敢!
“賢妃娘娘,我知道你醒著!”冀忞涼涼開口,在漆黑且寂靜的寢殿,聲音清遠而冷漠。
焦賢妃倏地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看向冀忞。
冀忞淡淡地道,
“娘娘,兩輩子了,還沒什麼長進,隻知道栽贓陷害,隻知道欺淩弱小,隻知道偏聽偏信,隻知道寵信奸佞小人!你最為倚重的宏公公在宮外找到了一個賺錢的法子,用宮裡娘娘的血製成的藥,價值千金!今晚,宏公公能賺不少錢呢!”
月光照在冀忞的臉上,顯得她容顏清冷,秀美出塵。而那雙熠熠生輝的鳳眸跟夢中的冀忞幾無二致!
“你,是,誰,”焦賢妃艱難開口。
冀忞附身看向她,麵無表情,
“前世,你病了,蘇答應說是我衝撞了你,你將我關進福遠宮最偏最破的屋子裡。關靜秋要拍你的馬屁,說用自己的血給你做藥引,可是,轉身卻去割我的肉,放我的血!每天滿滿一碗血!”
“後來,關靜秋怕我病了死了不好交代,也怕她再也不能用我的血去討好你,討好其她人,就將我放了出來,允許我好好調理身子。”
“沒幾天,皇後娘娘舉辦宮宴,給福遠宮有位份的妃嬪送來了新的服飾。我想既然每人都有,我穿著新的宮裝也是理所當然。”
“可一出宮門,你就滿臉寒霜,抬手扇了我一個耳光,當著福遠宮上下的麵,用宏公公遞過來的剪刀將我的宮裝剪得稀爛!你說:你全無心肝,我病的時候你在外麵逍遙快活,你根本不配穿這樣好的衣服,你也不配去參加宮宴!”
“你說關靜秋本來應該是美人位份,卻被我搶了她的位份,想到關靜秋的一片孝心,為了你割肉放血入藥,此刻渾身虛弱,而我卻還有臉穿金戴銀去喝酒作樂,簡直是不知廉恥!”
“最後你們讓人把我關在福遠宮,對皇後娘娘說我病了。”
“然後,那晚,宏公公帶著幾個老太監來找我的麻煩,他們口裡不乾不淨地說,你把我交給了他們,要跟他們……”
冀忞深吸一口氣,終於沒有勇氣說出那令她屈辱兩世的詞。
如果不是那個蒙麵人的闖入,她怕是……
抬頭看著清冷的月色,冀忞仿佛看到了那個倉皇,絕望的自己。
再次開口,痛楚且平靜,
“焦賢妃,你為一己之私害了禮國公父子,你害了冀忞,你害了多少妃嬪,你害了那麼多哀哀無告的宮女和太監,你將慢慢品嘗自己釀的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