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讓藥劑師給溫友仁打個電話,就問藥物說明書是明天一早親手交給他還是今天晚上交給值班醫生。”
羅浩很嚴肅的交代。
陳勇也鬼機靈著呢,羅浩提個開頭他就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避免打草驚蛇,並且通過溫友仁的回話來判斷這貨是不是要挖坑。
陳勇歎了口氣,“治個病還要提防這提防那,心累。”
“在哪都一樣。”羅浩沒有笑,表情嚴肅的解釋了一句,“現在還算是好的,我聽老師們說前些年亂的時候更過分。”
“哦?有什麼事兒?”陳勇隨口問道。
“比如說帝都一家醫院胸外科老主任要退休,兩個年輕的競爭者相互之間鬥的非常厲害,最後其中一個人動手把另外一個人打殘了。”
“我靠!沒判刑麼?”陳勇驚訝。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快去快去。”羅浩也懶得和陳勇多說什麼。
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陳勇就像是一塊木頭,完全沒有和女生說話時那般生動。
陳勇離開後羅浩沒心思去吃飯,他上網找到藥物說明書後撚著手機沉思。
碘化油的說明書裡竟然沒寫用在肝癌的介入治療,這事兒簡直太荒謬。
羅浩也是剛接觸介入手術,雖然手術等級被係統強行提升,但一些細節知識還是比較匱乏。
但羅浩上學見習的時候接觸過介入手術,無論是帝都還是魔都亦或是其他醫院,治療肝癌的介入手術用的都是碘化油。
想了半天羅浩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情,理順思路後並沒著急撥打電話,而是靜靜等著陳勇回來。
足足半個小時後,陳勇姍姍來遲。
這貨肯定和藥劑師有說有笑,開心的不得了,羅浩心裡想到。
“羅浩,溫友仁說明天一早他自己去取,沒讓送到科室。”陳勇回來後說道。
果然如此,羅浩證實了心裡的猜測。
“羅浩,怎麼辦?先把手術停掉?”陳勇建議道。
“不著急。”羅浩搖搖頭,“我試試的。”
試試……
又特麼是試試。
這個詞讓陳勇想起羅浩在醫大一院裡裝逼的那一瞬間。
“你能改說明書?彆扯淡了,你知道說明書的修改有多麻煩麼?比新藥上市都難。”陳勇見羅浩裝逼就渾身難受,直接懟道。
“我說試試,又沒說改說明書。”
羅浩心情不太好,語氣很硬。
“你怎麼這樣,好好的話不會好好說。”陳勇鄙視。
羅浩忽然想起在醫大一院急診科的走廊裡陳勇“施法”的事兒。
陳勇可以算是科班出身的魔法師!
“陳勇,你施法一次代價大麼?”羅浩語氣旋即溫和,詢問道。
“那是……那不是施法!伱怎麼喜歡裝神弄鬼的。真喜歡的話,你可以去學個魔法與神秘學的碩士,我就不信你一協和畢業的博士達不到要求。”陳勇不高興的回答道。
“要不你再試試?”羅浩笑著說道。
現在陳勇已經無法直視“試試”這兩個字。
“試什麼?”
“看看溫主任要怎麼做,或者看看未來。”
“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做到這種地步。”陳勇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羅浩。
“試一試吧,我好安心點。被人覬覦的感覺很差,心有點慌。”羅浩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
“沒看出來你有什麼慌的。”陳勇毫無耐心的說道。
他和羅浩說話時的態度與和護士、藥劑師說話的態度完全不同。
羅浩漸漸習慣,見怪不怪。
“試試看,試試看。你試一次,成不成我都帶你做手術。要是真的準,帶你做十台!如果你爭氣,你當術者我給你當助手。”
羅浩扔出殺手鐧。
陳勇無法拒絕,凝了凝神,拿出項鏈開始嘟囔著羅浩聽不懂的話。
過了幾分鐘,陳勇歎了口氣,“不知道,我都說我水平不夠。”
“你可是研究生,魔法與神秘學的研究生。”羅浩強調道。
“醫學研究生來臨床就是小卡拉米,能做4級手術?開什麼玩笑。”
羅浩想想也是。
“倒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潛意識裡感覺到你讓國華老主任回家抱孫子。害,我都說不靠譜了,你非要我看。”
陳勇也知道自己的“預測”不考慮,連忙解釋。
“!!!”羅浩覺得陳勇這貨是真心不靠譜。
【人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手機鈴聲響起,是林語鳴打來的。
“林處長,請指示。”羅浩接起電話,笑眯眯說道。
“在醫院麼!”林語鳴嚴肅問道。
“在。”羅浩也嚴肅起來。
“急診科,有個嘔血的無名氏,你去看看,要是還能治的話你負責主持搶救。”
“好咧!”
所謂主持搶救,並不是羅浩真的動手搶救,而是以醫務處的名義對醫護人員進行免責,讓臨床放開手搶救。
羅浩要做的包括但不限於有些操作必須簽字,但無名氏沒有家屬在身邊,導致搶救延誤等等。
最近十幾年亂糟糟的,人心不古。
有急診搶救成功後患者家屬過來要賠償剪壞的衣服,有搶救失敗的患者家屬來哭鬨,找人負責。
甚至搶救失敗還好說,成功了反而麻煩更大,尤其是那些住進icu費用不菲的患者,極其容易出事。
這時候就需要醫務處派人出麵坐鎮。
當然,不是所有醫院都這樣,礦總最近幾年衰敗的厲害,林語鳴儘量讓醫護人員不寒心,所以很多責任都由醫務處承擔。
大多數醫院都放任自流,有責任就推到臨床醫護身上。
羅浩整理了一下白服,大步出門。
“嘔血?一般嘔血都有患者家屬在,會不會病史有誤,羅浩你猜是外傷麼?”陳勇跟在羅浩身邊囉嗦著。
年輕醫生麼,對急診搶救感興趣,但凡在醫院工作超過兩年,遇到急診搶救隻要和自己沒關係,能躲多遠躲多遠。
遇到急診急救,陳勇明顯跟羅浩的話多了一些。
“你敢不敢更不靠譜一點。”
“我就去看看是不是普外的患者,這算什麼不靠譜。”陳勇不解。
“我說你剛剛說——我跟國華老主任說讓他回家抱孫子。陳醫生,我對國華老主任很尊重的,這種話我絕對不會說。”羅浩強調道。
“越缺什麼就越強調什麼。”陳勇小聲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
陳勇沉默,跟著羅浩趕奔急診科。
轉角,迎麵一股子怪異的味道撲麵而來。
這是急診科的“特色”味道——消毒水混雜著嘔吐物以及血腥味,讓人莫名煩躁。
一眼望去,急診搶救室門口堆了一堆人,看樣子都是看熱鬨的,不像是患者家屬。
畢竟林語鳴已經說了,患者是無名氏。
羅浩大步走過去,分開人群,還沒看見患者就聽到屋子裡麵傳來“嘔”的一聲。
聲音先到,隨後是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道。羅浩身體裡的腎上腺素瞬間大量分泌,整個人直接進入緊張的搶救狀態。
一名老年男患躺在急診搶救床上,一名護士“掰”著他的頭側向一方。
這是為了避免嘔吐物灌到氣道中導致患者誤吸。
搶救床上滿滿都是黑紅色的血,觸目驚心。
“小羅,患者可能要不行了。”急診內科醫生匆匆說道。
心電監護上顯示的血壓已經低到60/20毫米汞柱,心率160次/分,血氧飽和度夾子沒時間夾,看不到數值。
“怎麼還沒輸液?!”羅浩皺眉問道。
“紮不進去,來的時候血管就沒了。”急診內科醫生無可奈何的說道。
失血過多,血容量不足,血管就癟成一張紙似的,留置靜脈通道是一道難題。
這種情況下很難一針見血,哪怕最有經驗的老護士都不能說百分之百做到這一點。
羅浩見患者四肢不斷地抽搐著,臉色蒼白,看著已經有一大半身子上了奈何橋。
一名老護士正在弓著腰給患者留針,但針剛刺破皮膚,患者就會抽搐,讓留針的難度幾何數級增加。
羅浩見她短時間內嘗試了兩次留針都以失敗告終。
“我來留針,你們幫我按住患者。”羅浩轉身抓起一副無菌手套,“刺啦”一聲撕開外包裝,取出手套戴上。
“啪”的一聲,手套皮筋崩到羅浩的手腕上。
和陳勇耍帥不同,羅浩隻是要速度更快一些,哪怕隻快一秒也行。
接過護士手裡的穿刺針,讓護士和急診科醫生按住患者的胳膊。
羅浩屏氣凝神,先進入係統手術室嘗試。
果然,係統手術室的大體老師和眼前的患者一樣。
用很少的手術訓練時間嘗試了三次,羅浩心裡落了底。
輸液針呈37°角刺破皮膚後患者猛然抽搐了一下,但羅浩手裡的針隨著患者的抽搐似有似無的動了一下。
下一秒,羅浩左手拇指壓住輸液針,“鹽水!”
“進去了?!”老護士驚訝問道。
剛剛羅浩做了什麼,她看懂了一點,但又沒看懂。
雖然有人按壓,可患者的肌肉還是抽搐。
再加上本身血管條件極差,如果是靜止狀態的話多紮幾針還有可能成功,可一受刺激就動,血管移位,在老護士看來根本沒可能一針見血。
“鹽水!!”羅浩又重複了一句。
“哦哦哦。”老護士連忙連接輸液管,把早已經掛好的生理鹽水開到最大。
輸液速度極快,沒有因為針刺破血管液體進入皮下的阻力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