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審訊室的蘇漾一點兒都不知道他被自家師兄賣了個底朝天, 他看著麵前的武興為,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武興為確實是一個看上去很容易讓人產生信服力的人。就是那種女生會覺得排斥,但是性格羸弱的同性能夠欣賞的自負。即便是有了這些天的折騰,他看上去依然乾淨, 甚至比一些不願意打理自己的男人更乾淨利索一點,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犯下了連環殺人案。
人不可貌相, 但人的外表往往包含了很多信息。
至少對於蘇漾來說是這樣的。
自大、冷漠、潔癖、凶殘以及毫無同情心。
雖然他的殺人行為很像是反社會行為,但蘇漾知道他並不是反社會人格, 至少從他跟老編輯的關係就能看出。他並不是無差彆的殺戮,他的殺人的行為更多是在發泄, 發泄他對現實的不滿,對生活的不滿, 對社會的不滿。
蘇漾知道,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跟我們聊一聊蒙綱毅吧。”
武興為抬頭看向蘇漾,良久冷笑了一聲:“你們不是說他沒有死嗎?”
“讓你聊聊他這個人,跟他生死有關係嗎?”蘇漾撩起眼皮, “你不是挺聰明的?聽不懂人話?”
這句話顯然戳中了武興為的死穴,他能接受彆人說他殘忍, 說他是殺人犯, 甚至說他被綠,他都不能接受彆人說他不聰明。
“聰明的話就問你什麼答什麼, 知道嗎?”
蘇漾淡淡道:“說說在你眼中蒙綱毅是個什麼樣的人?”
武興為有些受不住了, 從喉頭中發出了一聲不耐煩地低吼:“這和你們有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是我們說的算, 你現在有話語權嗎?在這裡,你不是你的神使,你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渣滓。”
“我不是!他才是!他才是!他辜負了我對他的信任,我那麼信任他……即便他受你們脅迫寫了下洗白郭康偉的文章,我都選擇了原諒他,可是他為什麼要出賣我?!”武興為眼中逐漸布滿仿若蜘蛛網的血絲,“為什麼?說啊!”
“那蔣明易呢?那麼小的孩子,難道他也出賣了你?”
“他質疑我!他怎麼能質疑我?!”武興為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他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孩子竟然都敢質疑我?”
武興為突然大笑起來:“我根本就沒有想著要下手,是那個兔崽子自己找上門來的,他要是不那麼多事也就不會被我殺了。”
“你知道他把你當老師嗎?”蘇漾隻覺得滿腔的不忿,不止是憤怒武興為對一個真正的孩子做下這些罪行,還是不忿……也許經過這一遭,小明易的未來道路會直接被改變。
所有的心理學研究都表明,童年時期經曆過的一切,無論好壞,都會折射在他未來的人生道路中,很多犯罪心理和人格的萌芽其實就是在童年。
一個極其聰明早慧的孩子,在經曆這樣的事情後,以後會變成怎麼樣,所有人都不得而知。好的方向是也許他以後會勵誌成為打擊罪犯的人,而壞的方向是也許他開始學會用自己的天賦來“保護”自己,這個“保護”很有可能就會跟武興為一樣,用錯誤的手段去懲處了他覺得有罪的人。
“老師。”武興為對此不屑一顧,“你見過會質疑老師的學生嗎?他不過就是那種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討人厭的好學生罷了。”
“討人厭的好學生……”蘇漾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隨後嗤笑了一聲,“這是你的童年陰影?因為怎麼學都比不上那些好學生?所以從此恨上了好學生們?”
“閉嘴!”
蘇漾也不再糾結,繼續問:“那朱弘譯呢?”
“他本來是我的目標,不過最後我決定放過他。”
“如果我沒有猜錯, 他本來應該是蒙綱毅那個位置,對嗎?”
武興為一怔,無聲地點點頭。
“是什麼讓你選擇放過了他。”
“不是他那天的爽課,我根本沒有殺人的機會。我們本來隻是一個對《神曲》有興趣的讀書沙龍,那天就是因為朱弘譯的爽課,他們很多都沒聽明白,才來請教我,我也才有下手的機會。”
對此,李肖然回以一聲冷笑:“我們調查到了,你租下那個院落以及買下那幾條狼狗的時間是在一月份。而朱弘譯的課分明是二月二十三才開的,所以你是未卜先知他女兒那天要分娩?所以他一定就會早走?”看著武興為閃爍的雙目,李肖然拍了一下桌子,“少攀扯彆人,無論你攀扯多少個人,該你的罪名一個都逃不掉。”
順著這條線一路捋下去,審訊室裡的,審訊室外的,都明白了前因後果。簡單點說,武興為萌生起殺人的念頭是在去年的事,而他常去的讀書沙龍,剛巧結識了呂康他們。最開始的時候武興為還沒有把這些人和殺人計劃聯係在一起。但是隨著大家相處,武興為發現了他們很多秘密,而這些秘密讓他將他們跟《神曲》中但丁走過的煉獄,其中的七宗罪行聯係了在一起。
之後就是按照七宗罪的各自罪名將他們一一對應,之所以沒有殺個人,則是因為其中符合七宗罪的人有些中途退出了。於是,武興為邊殺邊找尋獵物。
當所有東西武興為都交代完畢後,他看向蘇漾:“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小雜種在地下。”
“把你嘴巴放乾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