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妖怪也好，亡靈也好，或是其他他沒見過的非人類也好，絕不會如此脆弱。
相比人類的情緒敏感，妖怪這等非人類絕不會因為一句隨便，都行，就崩潰暴走。
百裡嬰的手順著他的頭發滑落下來，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說到：“不可以騙我，唯獨你，不可以騙我，不可以隱藏自己的真實心意，知道麼？”
祁禦：……
肩膀上傳來痛感，祁禦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這家夥又在演戲！
突然的認真，深情款款，莫名其妙啊！
要不是太清楚之前在說的隻是要不要到膜的另一側去，祁禦都要以為這是什麼絕症梗言情偶像劇橋段了……
祁禦對百裡嬰的神經質喜怒無常頓感無奈，隻好順著他的話說：“行行行，想還不行麼！”
百裡嬰瞬間又變回笑嘻嘻的模樣。
“想就說想嘛，我又不會不讓你去。”
他繞到祁禦身後，伸手輕輕一推，祁禦毫無準備地就這麼被他推進了膜的另一邊。而百裡嬰隨後也跨了進來。
祁禦更加確定了百裡嬰擁有控製時間空間的能力，可他還是不清楚，百裡嬰找上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僅僅是因為他能夠看到妖怪，又或者是被妖怪讀心麼？
“小朋友，專心一點，這裡和絕對靈場可不一樣。”百裡嬰下巴抬了抬，示意他去看小宋子琪和小祁禦的方向，“在這裡我們是以現實的實體存在的，那邊的兩個小家夥，可以看到我們哦。”
小祁禦還在與對麵的白影對峙，而他身後的小宋子琪卻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朝他們看過來，眼神裡充滿了探究。
也許是因為人在孩童時期總是單純可愛的，小時候的宋子琪仍然是怯怯的，但卻沒有長大後那麼社恐又容易害羞的感覺。
她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邁著小短腿蹬蹬蹬跑過去，仰頭問道：“大哥哥，你們是壞人麼？”
“哈哈哈哈。”百裡嬰又是一陣大笑：“這孩子長那麼大竟然都沒被人拐走。”
小宋子琪被他嚇到，眼睛裡包了兩包淚，要掉不掉。
祁禦瞪了百裡嬰一眼，蹲下來同小宋子琪說：“我們不是壞人，彆害怕。”
小宋子琪依賴地握住他的衣角，怯怯地看了百裡嬰一眼又把目光放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兩個大哥哥長得真好看，可眼前這個讓人更想靠近，若是他笑一笑，一定更好看。
小女孩兒詞語貧乏，隻覺得大哥哥好看極了，忍不住往他懷裡縮了縮，指著小祁禦的方向祈求道：“大哥哥，你們能不能幫幫妹妹，有壞蛋欺負她。”
壞蛋？
難道小孩子都能看到？
祁禦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影，試探她：“你是說秋千旁邊的那個麼？”
“嗯。”小宋子琪不知道怎麼描述，小手比劃著：“就是，那裡有個白白的，是怪獸麼？對，肯定是怪獸！它在欺負妹妹，妹妹都害怕了！”
小祁禦此時也回過頭來。
他的長發被燙成了卷，梳了雙馬尾，身上穿著淺黃色蓬蓬裙，裙擺下是精致的蕾絲白色短襪和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孩童時期的祁禦因為長發的關係，又有卷翹的長睫毛和一雙大眼睛，嬰兒肥尚在，總是被誤認成小女孩，更彆提還一身小女孩打扮，被小宋子琪誤認為妹妹也是正常。
百裡嬰哇喔一聲，衝過去將小祁禦一把抱起舉高高，雙手插在他腋下的那種抱法……
那畫麵簡直沒眼看，祁禦閉了閉眼，讓小宋子琪留在原地，他自己朝秋千旁的白影走去。
此刻靠近了，才發現白影的身形與那幅畫中的背影一模一樣，祁禦已經猜到白影就是百裡嬰所說的靈，從一幅畫中而生的靈。
“你來了。”畫靈看到祁禦，淡笑著問候，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來。
祁禦有短暫的困惑，因為畫靈同他說話的感覺，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同他在下午在河邊小憩時的那個夢裡聽到的自己的聲音很像。
一樣的音色，卻又溫柔地過了頭。
“這是什麼地方？”祁禦問：“你又是誰？”
“這裡是那個女孩的夢境。”
畫靈如影一般的身形變換不定，化為一道細長的輕煙纏上祁禦的肩頭，在他脖頸上深深嗅了一口。
祁禦瞬間無法動彈，隻聽到畫靈慢悠悠地在他耳邊說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