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向西放下手,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看見林三酒的模樣時,他甚至流露出了幾分恐懼和脆弱——好像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看見眼下這一幕。
他不敢看了似的扭開頭,目光籠在了人偶師身上。
“他們的情況……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人力不可挽回的事……隻能交給上天來決定。但是至少我們能做到的事,還是要去做,不能讓病症在外麵造成傳染。”元向西低聲說著,走近人偶師,輕輕蹲下身,叫了一聲:“大巫女?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大巫女沉默著,沒有任何反應。
“你怎麼知道你的身體出現了病變?人偶師的飛行器,沒能將你的身體隔絕開來嗎?”
大巫女仍然一點聲息也沒有。
元向西等了兩秒,終於焦躁地直起身,朝導師抬了抬下巴。“沒辦法了,我們不能錯放過任何一個病人……神婆,你給人偶師套上防護裝,導師,你準備把他抬走。”
林三酒激靈一下,精神頓時振作了不少——要把人偶師抬走?為什麼?
等等,莫非清久留的計劃就是這個?
“你們為什麼一直不來?”餘淵滿腹狐疑地問道,“這麼久了,你連人影也沒有,一來就要帶走一個人……”
正在幫兩個人形物品給人偶師套生化服的元向西,聞言終於又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元向西輕聲說,“能做的事我都做了。”
“剛才來了幾個新入職的護士,所以耽誤了幾分鐘。”導師一邊將人偶師的四肢塞進了白塑料布裡,一邊有點擔心地說:“幾分鐘而已,大巫女那邊,應該還不會傳染出去吧?”
沒錯……沒錯了,清久留的計劃,果然就是這個。
林三酒躺在墊子上,儘管身體一動不能動,但思緒終於又一次轉了起來。
大巫女說自己的身體發病了,自然是清久留現編出來的假話;她剛才還不明白為什麼清久留要讓導師把這一句話記住,現在她卻全想通了。
導師重新變成護士,是無法避免的;那麼變成護士之後的導師,在以為大巫女身體發病的情況下,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如何阻止她把病傳染給彆人——也就是說,要把大巫女也抓進來隔離。
因為導師是跟林三酒過來的,對於人偶師飛行器、大巫女身體一類的事,自然有不清楚的地方,那麼他接下來最順理成章的行動,就是要將“大巫女發病”一事告訴元向西。
大巫女的身體被關在人偶師的飛行器裡,飛行器又偏偏不在醫療係統的掌控中,那麼要去打開人偶師的飛行器,把大巫女抓來隔離,豈不就需要用上人偶師本人了嗎?
如果林三酒沒記錯,人偶師飛行器似乎是可以由他的生物信息所驅動的;元向西肯定是認為,隻要將人偶師搬去飛行器旁邊,他們就可以順利帶出大巫女了。
在昏迷過去之前,清久留把計劃告訴了大巫女;所以大巫女才會將她的【諾查丹瑪斯之卡】拿走——具體應該怎麼繞過她這個主人發動【諾查丹瑪斯之卡】,林三酒不清楚,不過想來肯定和她擠出的那一點意識力有關係吧?
也就是說,清久留用一句話就給元向西下了個套。
假如一切順利的話,接下來元向西會在飛行器旁,被大巫女抽走身體內的末日因素;到時他就會在室外恢複清醒了。
醫療係統在室外是否也有同樣的威力,是誰也沒法判斷的事,不過清久留的計劃也就隻能走到這一步了——就像接力賽跑一樣,由林三酒開頭的自救,被清久留接棒過去,用他的計劃、大巫女的配合一起來喚醒元向西;等元向西恢複神誌之後,眾人的命運就都要托付在他的下一步行動上了。
希望所振奮起的氣力,令林三酒在短短片刻之間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導師將一個被套在生化服裡的人偶師扛起來,看著神婆和元向西從旁邊托著他,暗暗盼望催促著他們早點出去。
隻要元向西在外麵恢複清醒,他就能利用人偶師進入飛行器……到時他會怎麼辦?或許能強行把人都帶走?
當隔離室門在元向西一行人麵前打開的時候,林三酒胸口裡久違的一點熱意,突然一下全涼透了。
剛才導師說什麼來著?
他們之所以現在才過來,是因為……他們接待了幾個新入職的護士,對吧?
做護士的要求,第一不能是人,第二是要與人類似,對吧?
所以說……
林三酒看著那幾頭穿著衣服、直立行走的豬,小步走進房間裡,擋住了元向西一行人的路,恍恍惚惚地浮起了一個念頭。
所以這幾頭豬型墮落種,也是可以做護士的嗎?
馬上要迎來又一波熱浪……我真的,天氣一熱我就失去了活的希望……而且我新家的這個房子裡,朋友們,沒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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