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沒開,隻有小門開著,工作人員時不時進進出出,從小門往裡看,裡麵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確實是比其他公盤規模大不少。
“這老板財力驚人啊。”宋梨忍不住感歎道。
江承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如果真按照司機說的那樣,整個公盤都是那位陳老板一個人主辦的,那還真不是一般的牛。
宋景言麵色嚴肅,他從車上和司機交流後就一直在沉思,翡翠圈就這麼大,幾乎是人人都認識,他主管宋氏也好幾年了,可以說市場上沒有他不認識的商家。
這個陳老板,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此次臨陽公盤規模驚人,老板卻頗為神秘,幾乎是橫空出世。
他總覺得有點不安。
公盤門口有不少翡翠同行繞著看,伸著頭張望裡麵的布置。
“這次公盤確實大,我還以為就是個客套話呢,沒想到直接是人家的兩倍啊。”
“這老板真有點厲害,聽說料子也是他搞定的,關係不少啊他。”
“都能直接開公盤了肯定關係很硬啊,這還是第一個自己承辦公盤的吧。”
“就是,我還以為第一個辦公盤的會是楚家或者宋家,沒想到是個沒聽過的。”
“哎,這承辦方咱們都不認識,會不會不靠譜啊?”
“這有什麼不靠譜的,這次幾乎所有同行都來了吧,他敢坑人除非是不想在行裡混了。”
宋景言皺著眉頭聽著周圍翡翠商的討論,看來這位陳老板此前確實沒有公開露過麵。
這樣的人是怎麼把公盤廣告精準推廣到每一家的呢?
公盤裡麵暫時進不去,外圍也很快看完,宋梨三人沒有繞完場館外圈,因為真的太大了。
宋景言見外圈確實沒有彆的商家,道:“今天就逛到這裡把,咱們先去吃飯。”
司機接到宋景言的電話把車開過來,三人上車,宋景言問道:“這裡有什麼比較出名的飯店嗎?”
司機撓撓頭,麵上難得糾結:“我們臨陽還真沒什麼很出名的飯店。”
宋景言乾脆道:“那就回酒店吧,酒店的飯菜也行。”
商務車啟動,快速駛回酒店,餐廳的位置在三樓,正是晚上用餐的時候,餐廳的人還不少。
幾人快速拿了自助餐,決定速戰速決。
旁邊桌上坐的也都是翡翠圈的老熟人,都在討論著公盤的事。
“哎,你今天去公盤那兒看過沒有?”
“還沒呢,明天直接去,怎麼了?”
“哎呦,你沒去真是虧了,明天估計人暴多你走都走不完,那個場館我們今天去看了,得有平金公盤兩倍那麼大!”
“真假的,那麼誇張。”
“真不騙你,今天那兒去了不少同行,我湊近看了下場館,少說有足球場那麼大。”
“這承辦的老板牛逼啊,這麼有實力,比楚家宋家都牛啊。”
他身邊的人剛想接話,正好就看到旁邊桌上坐著的就是他們討論裡的“宋家人”,趕緊拍了下朋友讓他閉嘴,然後對宋景言熱絡道:“宋老板也來啦?”
宋景言正專心致誌聽著牆角呢,突然話頭就扯到了他身上,抬起頭似笑非笑道:“這不是行裡的都來了,我不來合適嗎?”
那人誇張地笑了幾聲,打趣道:“我還以為這次是你大伯他們來呢,你這一來我們可都肝顫啊。”
旁邊人也都促狹道:“就是啊宋老板,你上次壓我兩萬塊的事我可還記著呢!”
“宋老板這麼敬業啊,都不休息一下就又親自跑來標場了,讓員工過來也沒什麼的吧。”
宋景言輕笑一聲,回擊道:“標場不就這樣嗎,都是幾萬定勝負,有時候還隻差幾千呢,這種規模的公盤我哪敢讓員工來,還不得被你們吃的骨頭都不剩。”
旁邊人一拍大腿:“哎呀,宋老板你這就是不信任我了,我那是那麼不厚道的人。”
他頭一伸,看到宋景言身側的宋梨,一時覺得有點眼熟,多看了幾眼才認出來:“呀,宋老板把你家小妹也帶過來啦。”
宋景言不喜對麵探究的眼神,稍稍坐直身子,擋住宋梨:“嗯,她還沒去過公盤,剛好過來學學經驗。”
那人恭維道:“小妹天賦可是不得了得很,第一次參加比賽就拿了冠軍,你這一教怕是又要帶出個小狐狸來,以後標場上更搶不動你們宋家的料子了。”
宋景言低笑一聲,沒有回應。
那人想起之前討論的事,又開始好奇打聽道:“欸宋老板,你跟這次公盤的老板熟嗎?”
宋景言搖搖頭:“不認識。”
那人失望地啊了一聲,頗為奇怪道:“您也不認識啊,這可真是有點神秘了。”
“一個能開公盤的人,還把圈裡的人都叫來了,居然沒有一個行內人認識他。”
旁邊幾桌也議論紛紛:
“就是啊,我還以為隻有我不認識呢,結果是大家都不認識。”
“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翡翠圈裡真的有這種與世隔絕的人嗎,哪怕是平金公盤的承包方咱們也是都認識的啊。”
“這老板不會耍人玩兒的吧?”
“他敢啊,不想在行裡混了還差不多。”
宋景言聽著周邊人議論紛紛,開口道:“我路上跟人打聽了一下,聽說這老板是京城陳家的遠房親戚。”
“陳家?陳家自己都不玩兒原石,還有能辦公盤的親戚?”
宋景言點頭,表情高深莫測:“說是蠻早就離開陳家了,去緬國發展了挺久,最近幾年才回來的。”
旁邊那人豎著耳朵聽:“嗬,去老緬了,怪不得有原石路子呢。”
“去老緬還能這樣回來啊?還變成大老板,老緬被他救了啊?”
旁邊幾桌發出低低的哄笑聲,倒也不是故意刻薄,隻是緬國治安確實混亂,而且對外國人並不友好,華.國人有被騙去那邊場口工作的,最後大都得靠家人贖回去。
說是黑煤窯也差不多了。
宋景言聽旁邊人調侃完,接著開口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就是隨便問了個本地人,說是在緬國發展得不錯,和幾個場口礦主關係都挺好的,應該就是有這方麵的關係才辦得起來公盤吧。”
旁邊人嘖嘖感歎:“那可真是發達了,跟礦主關係都搞好了,那還能差錢嗎?”
“這直接坐到食物鏈頂端啊。”
一人不滿道:“我怎麼就沒碰到這麼厚道的老緬?全都是想坑我錢的!”
旁邊人笑罵:“你小子,這種事兒聽聽也就得了,老緬多坑人咱們還不清楚嗎?可彆把自己給賠進去。”
宋景言見氛圍不錯,開始不動聲色打聽道:“欸,老鐘,你是從哪知道臨陽這個公盤的消息的?”
老鐘斂住了笑意,開始思索:“你這突然一問,我還真想不起來是咋知道的了,好像就是一下子身邊人就都在說了。”
他旁邊的人也奇怪道:“還真是欸,我也是突然身邊就都在討論這個公盤,然後才正式收到的邀請信息。”
“我以為是大家都知道,還好奇這個老板是誰,結果來了才發現原來大家都不知道。”
氣氛有點凝滯,這一片吃飯的人此時都感覺有點奇怪了。
宋景言提醒到位,開始緩和氣氛:“可能就是哪位比較低調的老板,而且就像老鐘剛剛說的,他都敢請我們這麼多人來,還敢真的坑人嗎?除非不想接著混這行了。”
氣氛又變得鬆快起來,老鐘接話道:“就是,興許是這老板覺得錢賺夠了,想來回饋一下行內人,而且有個咱們自己的公盤也好,平金的公盤說是蘇家承辦了,但還不是得看老緬的眼色,真是受夠了辛辛苦苦算半天,最後還是給你攔標了。”
“嗐,說起攔標我就氣,你說紅標攔了也就罷了,黃標他也攔,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心裡有價玩什麼黃標,真的是。”
公盤上有三種標,白標有底價,投標必須在底價之上;黃標沒有底價,你隻投一塊錢也行,如果真的沒人和你競爭那就真的能一塊錢標回去;紅標有底價,並且貨主可以隨時攔標,就算你中標了,他覺得價不合心意,也可以給你攔下。
“關鍵你還沒法跟人家生氣,不然人家直接不給你供貨了,好嘛,哭都沒地兒哭。”
“我上次不就是,我就問了兩句那老緬就翻臉了,還是老蘇過來幫我說好話勸回來的,要不是條件不允許,誰想跟老緬談生意,真是一肚子火。”
餐廳內頓時又開始討伐起老緬,眾人紛紛吐槽自己和緬商交易時遇到的不公正情況。
宋景言三人對視一眼,默默聽著吐槽。
吃過飯後坐電梯回房間,同行的就有剛剛旁邊桌上的老鐘和他的幾個同伴。
他們的房間也在八樓,正好一起坐電梯回去。
走出電梯,老鐘突然好奇問了句同伴:“欸,這次公盤的老板叫什麼啊?”
他同伴說:“好像是……陳康?我記得邀請信息後麵好像有。”
“……陳康?”老鐘喃喃道,“確實是沒聽過。”
宋景言也凝眉深思,然而沒能搜刮出關於“陳康”的記憶。
走在最側邊的宋梨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不知為什麼,她感覺這個名字很耳熟。
回到房間,宋梨邊刷牙邊回想著剛剛在餐廳裡的事,突然想起了關於陳康的信息!
陳康,是原書劇情裡害宋氏虧損無數元氣大傷的罪魁禍首啊!
宋梨瞬間就精神了,趕緊吐掉嘴裡的泡沫洗漱完。
按照原書劇情發展,陳康和宋明德的關係匪淺,兩人交集頗深,互相拿對方做籌碼,但是宋明德並不擅長生意場上的事,所以最終淪為陳康的棋子,連宋氏也變成陳康的踏腳石。
陳康早年還在國內的時候,和宋明德是鄰居,兩個人是同班同學,但是後來不知為什麼脫離家族獨自去緬國發展了。
等到回來後兩人又重新聯係上了,陳康對宋明德說自己的財力很雄厚,想和宋氏談合作,說自己有場口礦主的關係,原石非常充足,能讓宋氏的地位再上一層樓,但是需要宋氏拓展南部市場,其中著重發展臨陽,並且得選陳康做代理人。
宋明德非常心動,宋氏最賺錢的生意就是原石,但是一直都被宋景言一家捏得死死的,他自己也沒什麼關係,想插也插不進去。
再加上他一直對家業分配感到不滿,想要奪過來屬於自己的家業,卻總是輸在商業成績上,每次提起話頭就會被宋老爺子以他不擅長商業發展給懟回去。
陳康這個提議可謂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正合他意。
如果他把這筆生意談下來了,直接從源頭把住原石的貨源,那宋氏在市場上的地位就不止是前進一步了,這是宋景言也沒法做到的事。
宋明德幾乎是立刻就被說服了,他一直都想做出成績,讓宋老爺子看清楚,懂商業的不是隻有宋景言那家人。
如果他真的把這筆生意談下來了,那麼宋氏不僅有了自己的原石資源,還拓展了南方市場,到時候宋氏的產業該怎麼分配,還不是由他說了算?
事實證明宋老爺子沒有說錯,宋明德確實不擅長商場上的業務,他被突如其來的餡餅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有去想,為什麼陳康會時隔這麼多年突然找他,明明兩個人以前關係也就一般。
也沒有想,為什麼陳康想合作不去先找楚家,明明楚家實力更勝一籌,並且也沒有入駐南方市場。
更沒有去想,為什麼陳康想找宋氏談生意,找的既不是名義上的董事長宋老爺子,也不是現任總裁宋景言,而是他這個隻是管了個宋氏配件的人。
宋明德確實一直愛在外麵吹自己在宋氏的地位有多麼高,但是信的人也沒幾個就是了,畢竟宋氏對外發言人一直都是宋景言,而且幾房分管的業務天差地彆,地位高低一眼便知。
他平時吹噓得多,吹著吹著就自己都信了。
完全不覺得陳康來找他會是個陷阱,而是覺得是自己的運氣要來了,上天在給他安排助力,幫助他奪回家業。
於是一口答應了陳康,立馬找機會和他碰麵簽了合同,合作計劃也全程由陳康做主導。
但是陳康隻把他當棋子,先是合同暗藏了條款,然後開局就以拓展市場需要資金為由問宋明德要錢。
宋明德沒有宋氏大部分權限,於是在監控和員工上各種動手腳,偷偷挪用宋氏的餘料,鼓動雕刻部的員工跟他一起開始專注接私單賣貨變現,宋氏的公單被耽擱,口碑逐漸受到影響。
但是陳康沒有停止,錢越要越多,宋明德就是一刻不停地接私單也滿足不了需求,隻好把主意打到挪用公款上,第一次隻是一小點,然後越來越多。
陳康一直用言語安撫吊著他,答應的原石資源是一直沒到,宋明德多問幾次還會發火,宋明德怕真把他惹生氣了不給這個資源了,也再不敢問了,隻好接著偷偷挪用錢。
而此時的宋景言和宋父因為宋梨在綜藝裡暴雷,口碑嚴重崩壞而忙得焦頭爛額,忽視了宋氏內部的財務問題。
宋梨被網友扒出來是宋氏的,連帶著宋氏口碑也受到影響,再加上這段時間宋明德一直專注私單,對公單敷衍了事,兩項疊加宋氏口碑越來越差勁。
宋明德也有些慌了,合作了這麼久,宋氏的錢和貨都在往外留,而他不僅原石人脈沒看到,連南部市場的發展進度也沒看到,連忙再次詢問原石資源和南部市場的進度。
然而陳康早已卷款跑路回緬國,打電話無人接聽,臨陽的地址也人去樓空。
宋明德跑去臨陽才發現,著急找陳康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和他一樣上當受騙的人,但是規模都比宋家差遠了,他是被騙了最多錢的。
並且陳康之前開的公盤也出了問題,正常流程裡公盤的貨一個月內就肯定會送到中標的人手裡,臨陽公盤足足拖了兩個月才發。
而且貨到手中後眾人發現,貨壓根不對版,送過來的貨和標場的貨根本不是同一個東西,全都是水沫玉以次充好,無數人受了騙過來找陳康,卻發現他早就逃之夭夭。
宋氏也在臨陽公盤標了不少大料,貨款早已付清,卻隻收回來一堆不值錢的垃圾,原本這些最多也就是虧損點錢,宋氏就算受影響也不會傷筋動骨,偏偏宋明德還把宋氏內部搞得一團亂,根本沒有填補空缺的資金,這筆錢直接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資金鏈斷裂、口碑崩盤,內憂外患使得宋氏元氣大傷,原本的上市計劃被打破,隻能慘淡退出市場。
“嘶——”回想起關鍵信息的宋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好家夥,這個陳康是個狠人啊!
明天就是公盤了,也就是說,宋大伯應該已經和陳康搭上線了,幸好現在宋景言也察覺到公盤的不對勁,應該不會盲目購買。
如果宋景言真的對公盤的料子動心,還得想個看起來立得住的理由阻止他。
“嘖,這怎麼說,難道要說我夢到陳康不是個好人?”宋梨皺著小臉,“還是說我夢到大伯和他暗度陳倉?”
怕是宋景言會以為她瘋了。
而且之後還得想辦法提醒宋景言注意宋大伯一家在宋氏搞的小動作,千萬不能讓他再挪動什麼公款。
幸好餘料現在是她在管,宋大伯想偷料子接私單怕是行不通了。
並且也不存在她引發的口碑危機了,不然還真是頭痛。
宋梨倒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團成團,對未來的日子倍感心累。
作者有話說:
宋大伯:網戀被PUA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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