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 137 章(2 / 2)

雖然完全沒有達到劉嘉的預期,不過放在那裡會自己動的小玩意兒,在這個時代也是一個稀奇的東西,櫥窗那邊一下子圍了不少人,被人群傳來的聲音吸引,小男孩停止了哭泣,轉頭往櫥窗那裡看。

“喬伊!!!”從遠處傳來一個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誰讓你跑出來的!”

小男孩回頭看著她,伸開雙臂跑過去:“媽媽。”

女人拉住他的胳膊,大步往劉嘉的方向走,一把撿起牽著木馬的繩子,語氣十分不好:“我讓你好好待在家裡,你怎麼又不聽話!還把玩具帶出來!你想乾什麼!你就不能讓我不要天天為你操心!”

劉嘉走到她麵前:“太太,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他出來是想讓我幫他洗桌布的,不是隨便跑出來。”

看著劉嘉手裡拿著的那團桌布,女人沒好氣地衝著小男孩說:“洗桌布?!昨天讓你不要舉盤子,你偏要動!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小男孩剛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嘩嘩的流下來,剛才他在劉嘉麵前還能放聲大哭,在他的媽媽麵前,隻是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石板地上。

“哭!你還有臉哭!”女人動作十分粗暴,用力拉扯著孩子的胳膊,“跟我回家去!”

劉嘉攔著女人:“他還這麼小,彆太用力,要是把胳膊拽脫臼了,以後會經常脫臼的,會影響生活。”

“影響了正好!他就永遠也當不了兵了!”女人怒氣衝衝。

劉嘉聽女人的聲音十分耳熟,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她在窗下聽到的聲音,再聯係上桌布,還真是緣份。

看那個男孩子哭得實在可憐,剛好拜耳也送來了更新配方的清潔劑,乾脆試試看,能做到什麼程度。

劉嘉將他們帶到家政部,滴了不少在汙漬上:“先泡一會兒再看看。”

見劉嘉很努力的乾了那麼多,兒子又老老實實可憐巴巴地坐在一邊,一動不動,女人的氣也消了不少,說話也心平氣和了起來。

“真是太謝謝你了,喬伊這個孩子,實在是太淘氣了。”女人絮絮叨叨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他三番四次想把裝魚的盤子舉起來,怎麼說都不聽,最後終於翻在桌子上。

劉嘉轉頭問喬伊:“為什麼要舉盤子呀?”

喬伊低著頭,聲音像蚊子哼:“魚很好吃,但是媽媽都讓我吃,我也想給她吃……”

說著說著,又委屈地流眼淚。

那位暴躁的母親此時表情複雜,像後悔又像內疚,她抱著喬伊:“乖孩子,你昨天怎麼不告訴我?”

劉嘉心裡默默地想:“你根本就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吧,我在現場!我聽見了!”

那連珠炮似的咆哮,連劉嘉都不能保證自己有機會插話,何況被嚇懵了的孩子。

劉嘉隻得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發生,與女人聊她繡的東西,說她繡的房子和周圍的環境,很像她在南法看見過的樣子。

女人歎了口氣:“是的,這是我想要的房子。”

喬伊早忘了剛才的害怕,他跑過來,興衝衝地指著屋子:“我爸爸在這裡!”

“誒?你爸爸一個人在這裡住?”劉嘉越聽越糊塗。

女人扭過頭,神色痛苦,劉嘉給她端來了一杯熱咖啡,故意引開話題:“我聞著桌布上的醬汁味道,還挺香的,是怎麼做的?”

女人緩和了精神,給劉嘉細細描述那醬汁的配方,說著說著,她忽然就掉下淚來:“這是羅恩最喜歡的味道。”

她掏出手帕,擦拭著眼睛。

“媽媽……”喬伊抱住女人的腿,把臉貼在她的膝蓋上,像是在安慰。

女人終於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劉嘉,麵對陌生人的時候,傾訴起來反而沒有任何的壓力和擔憂。

她的丈夫羅恩曾經是一個無線電工程師,收入不錯,一家三口已經計劃好了,將來要在普羅旺斯買一套小房子,等到夏天的時候過去度假,就像很多中產階層的家庭那樣。

可是戰爭爆發了,羅恩因其專業能力被征召入伍,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她一個人撫養喬伊,撫恤金隻夠她帶著孩子勉強度日,她便出去尋找工作,本來以她初等學曆,找個打字員的工作也不是很困難的事,但是後來法國政府為了安置600萬複員軍人,對各個公司下了命令,她的工作崗位被一個男人頂替了。

到現在,她隻能靠每天去巴黎警察局門口等待分派臨時任務,能搶到今天就有錢拿,搶不到,就沒有。

女人苦笑著:“每天隻有五六件臨時任務,卻有二十多個人搶,如果不能早到,擠在前麵,就根本搶不著。我今天又沒有搶到工作。”

劉嘉心中了然,難怪會因為一個桌布的事大發雷霆,根源不在桌布,而在於累積的壓力。

那塊桌布上的房子,是她與丈夫心中的夢想,昨天被兒子潑臟了之後,她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

“我明白,我明白……”劉嘉一向不擅長安慰彆人,說得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蒼白無力。

她隻能想到自己可以為她們做點什麼。

她拎起桌布,用力搓了幾下,混合著黑、黃、紅的顏色稍有褪去,但離洗乾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劉嘉想起84消毒液的霸道漂白效果,又找來了次氯酸鈉往布料上倒,色塊的水色又淺了一點。

尷尬的是:沾上次氯酸鈉的繡花線的顏色也變淺了,小草變成了漸變綠,房子變成了漸變紅。

總之就是非常的奇怪。

女人說完心裡的事情,心情比剛才好多了,她對劉嘉露出笑容:“沒有關係,這也是一個回憶,等他長大以後,我拿給他看。”

劉嘉問道:“你可以考慮在桌布上麵再蓋一塊玻璃板,不會擋住桌布的花紋,也好收拾。”

女人揉了揉喬伊的腦袋:“如果用玻璃板,昨天魚盆砸下來的時候,玻璃板肯定會碎的。”

……這是多大的動靜……

也是,小孩子是一中完全不可控的生物。

劉嘉想起塑料薄膜,但是那中大棚式的薄膜一戳一個洞,看起來特彆的廉價,往家裡桌上一鋪,實在是很像路邊的小攤,桌子上放著一次性竹筷,還有巨便宜卷紙的那中。

就沒有一個像玻璃板,又比玻璃板結實便宜的東西呢?

劉嘉托著下巴,她想起了特中玻璃紙,鋪在桌上不掉價,做燙的菜也會先在桌上墊隔熱板,應該可以用。

玻璃紙在普通人群裡應該有一定的市場,等有空就去找找。

化學品的事情先不提,劉嘉比較關注的是她剛才說二十多個人要搶幾件工作的事情。

原來不是先到先得,主要是分派工作的人看誰順眼就給誰。

至於怎麼順眼呢。除了長得好看,打扮體麵,還有就是讓分派工作的人覺得這個人比其他人聰明一點。

會分派給臨時工乾的事往往瑣碎又折騰,手腳麻利的人更討人喜歡。

劉嘉看了看女人今天的打扮,隻能算普普通通,十分中庸,她平時在家穿的時候才會這樣,通勤的時候絕不會這麼穿。

女人還向劉嘉抱怨這中思想是不對的:“工作怎麼能隻看外表,我前幾次的工作明明做得又快又好,他們還表揚過我,結果今天換一個派活的人,就挑了彆的人。”

劉嘉安慰她:“他不認識你嘛,在所難免。對一個不認識的人,外貌和打扮就是對彆人的判斷標準,除非你已經強大到連局長都認識了。”

她說得在理,女人點點頭:“我明白,今天早上我沒什麼心情打扮……”

這確實是個問題。

劉嘉以前上班的時候,有時很累,也得拖著身子在鬨鈴的嚎叫聲中爬起來,仔細上妝,配衣服。

她無數次的想過,如果有一鍵換裝就好了。

於是,她後來就給自己提前搭配好在不同場合下要穿的衣服,就算慌亂到極點,也不會穿著不合適的衣服出門。

“其他人穿的是什麼衣服?”劉嘉詢問。

果然就是普通的職業女性的打扮,黑、灰、土黃、格子、條紋,把自己往爺們兒的方向打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男人。

“我有個建議。”劉嘉帶著她到Emma’shouse,挑了幾件衣服,讓她換上。

顏色鮮豔,十分有女性魅力,在Emma’shouse這個花團錦簇的店裡比較平凡,但如果把她放到外麵的街上,在一堆灰暗的人群裡,一眼就能看見她。

“怎麼樣?”劉嘉問道。

女人非常喜歡,但是,她看了一眼價格,搖搖頭:“太貴了。”

“我們有便宜的款式提供出租,五天起租,要嗎?”劉嘉報了一個出租價。

五天起租,那還是貴啊,女人十分猶豫。

劉嘉說:“這樣吧,你先把衣服拿回去,明天先穿著去試試,能不能得到工作,如果覺得好的話,再來付錢,如果沒有找到工作,你把衣服還回來就行了,不要錢,怎麼樣?”

聽說是免費,女人馬上同意。

臨走前,喬伊把自己的一個小木雕獨角獸塞在劉嘉的手裡,像個小大人似的說:“謝謝。”

“謝謝我什麼?”

喬伊笑嘻嘻地拖著小木馬跑遠了,女人急急向劉嘉道彆,便向前追:“喬伊,慢點,彆跑那麼快,小心摔跤!”

“小姐,我們什麼時候有租衣服的業務了?”錦兒剛剛從外麵回來,就看見有人拿了衣服不給錢。

“剛才。”劉嘉笑笑,“她家在哪我知道,她的蛾幾長什麼樣,我也知道,我怕她跑?!”

錦兒向後退了一步:“小姐,您彆這樣,我害怕。”

等了一整天,昨天丟護照的人也沒有找過來,劉嘉晚上在家政部跟幾個喜歡烹飪的人留下來研發新菜,順便吃晚飯。

劉嘉想起自己做的夢,便去問共同參加蹭飯大業的鄭不艾:“你們家的香乾,是不是又小又硬的豆腐丁?”

鄭不艾搖頭:“不是,是加五香粉、辣椒、醬油鹵的,軟的。”

“很好,繼續保持,不要走上異端之路。”

鄭不艾:“???”

第二天下午,喬伊的媽媽來了,她滿臉喜色,對劉嘉說:“今天被派了一個大活,能乾整整五天。”

“嗯,所以,你不要這件衣服了嗎?”賺一票就跑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畢竟劉嘉自己就乾過“辦信用卡送XX”,拿到贈品之後,反手就把信用卡給銷了的事。

女人連連搖頭:“不不不,我希望這幾天能在局裡留下一個好印象,做到所有人都認識我,這樣以後就算派活的人換了,也會優先給我工作。所以,我想多租幾天。”

“好的,那就去辦手續吧。”劉嘉示意家政部的員工把她帶走。

劉嘉打聽到,除了警察局之外,巴黎還有很多單位都要臨時工,所以,這中每天需要找工作的人不少。

此前Emma設計部曾經設計過一些檔次不夠高的職業裝,被劉嘉否了,甚至都沒有活到打樣。

設計師們為它們脫過發,為它們熬過夜,不忍心把它們扔到廢紙堆裡,而是收藏了起來。

現在,它們從塵封的設計稿裡詐屍了!

做出來的麵試專用服放在家政部出租,旁邊當然放著“某女士穿上這件衣服之後,喜提工作”之類的勵誌故事。

租滿一個月,送化妝一次。

意思很明顯:化妝是讓你們去麵試的時候以最美最好的狀態去見人,之後混得怎麼樣,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喬伊的媽媽心情一好,就跟劉嘉說了一些事情,她告訴劉嘉,最近要小心危險份子。

劉嘉想起之前顧宗華的囑咐,笑著說:“我明白,不要跟俄國人有任何關係。”

“不,現在還有一個荷蘭人,……啊……他的名字很長,姓斯內夫利特,我今天聽說,他是一個危險份子,大家要小心,如果有他的消息,一定要上報。”

“好的!”

劉嘉送走她,回到辦公室,拉開抽屜,打開那本荷蘭護照,那串長長的名字又跳入眼簾。

亨德利庫斯·約瑟夫斯·弗朗西烏斯·瑪麗·斯內夫利特

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又小又硬的香乾:薛濤乾。成都有四樣薛濤產品:真薛濤開發的是箋、詩。薛濤酒是1798年發明的,薛濤乾是20世紀三十年代的產品。現在它變了一個怪裡怪氣的名字“顆顆香乾”,好好的熱度,為什麼不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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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們大學的布告欄經常能看到麵試專用西裝的廣告,150元一套。其實吧……真不用,穿著它反而像賣保險和地產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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