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居然大搖大擺的來到了她的家裡, 而且是走正門!秦卿終於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往後頭一躲,差點兒掉到床底下去,還是被湛封給一把撈回來的。
“周叔叔, 我和卿卿還有幾句話想說, 一會兒就會下樓。”湛封轉過頭去,很平靜的對周開平說道。
舅舅就點點頭:“好的, 好的。”
等房門重新關好之後,秦卿這才氣哼哼的望著麵前的人,一連串問題:“你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為什麼要從正門進來?都被我家人看到了!”
“所以說,你想讓我怎麼進來?”隨手給她把衣服披好, 湛封看了她一眼說道。
秦卿一時有些語塞, 頓了一下說道:“你就不應該來我家啊, 有什麼事兒的話,我可以出去見你。”
“為什麼不能,我們是正經的男女朋友關係,年紀也都不小了,已經到了能夠戀愛的時候, 來見見家長還不是正常的?”那人眼睛眯了眯,目光逐漸危險。
頂著他的目光, 秦卿就揚揚脖子, 努力讓自己不要慫, 斬釘截鐵道:“我們不是!”
下巴隨即被捏住, 湛封一點點逼近,用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在她的嘴上親了一下,而後才意猶未儘的分開。
強硬的把人抱在懷裡,他惡狠狠的逼問:“你都讓我親多少次了?如果這樣還不是男女朋友的話,什麼樣才算?你自己說,要不然我把該做的事兒都給你做一遍!”
這人一生氣了之後,身上的寒意就格外的重,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把她吃了似的。
秦卿縮了縮肩膀,小聲的反駁:“反正不是的,我說不是就不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不想兩個人的關係公之於眾,也許潛意識裡,她一直認為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會長久吧?
前世的時候,湛封冷漠無情的樣子,實在是嚇壞了秦卿,她害怕這人會在哪一天忽然變成前世的那個人。
那麼到那個時候,她就會成為眾人口中的笑柄,妄圖嫁入豪門的拜金女,秦卿不想變成這樣。
她這麼一想的時候,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可憐兮兮站在他豪車之外的情景之中,眼圈就禁不住有些發紅,又加上昨天實在受到了太多的驚嚇,如今這一緩過神來,人就特彆的脆弱無助。
眼淚不停的在眼眶子裡麵打轉,她卻不想讓它們流出來,就隻好不停的眨眼,試圖重新再憋回去,吸了幾下鼻子,喉嚨堵堵的,有些喘不上氣,她就不自覺開始打嗝。
小姑娘鼻尖和眼眶都是紅彤彤的,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小小的一團窩在床上,一邊打嗝一邊眨眼睛,手裡還可憐巴巴的攥了一個被角,小小的一隻腳丫露在被子的外頭,就連那腳趾都是可憐的蜷縮在一起。
湛封不心疼是假的,昨晚他手機剛剛恢複通訊,就急忙給她打電話過來,那邊卻一直是關機的狀態,本能的覺得出了什麼變故,他就直接給周允若去了電話,這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那會兒秦卿已經被救了出來,隻不過精神狀態有一些不好,還在醫院休息,他就沒有直接和她通話,而是急匆匆的坐飛機往回趕。
到了B市之後,他得知小姑娘已經回到了家中,就急忙驅車過來。
心愛的人就在裡麵躺著,難道他要傻子似的在樓下等待嗎?根本就沒多想,湛封就直接敲門,說出了身份之後,上樓一直守到她現在,結果這丫頭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責問!
心裡的火氣一截一截往前冒,卻最終被心疼所取代,順手拿起被子給她重新圍好,湛封這才起身去浴室洗了條熱毛巾,給她仔仔細細的擦臉,順便從櫃子裡取了一套厚一些的衣服給她套在身上。
做這一切的時候,湛封動作十分溫柔,可是嘴裡說出的話,卻又是那麼的堅定。
“聽著,卿卿,不管你願不願意,咱們現在的關係就是男女朋友,咱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也彆想抵賴,乖乖的跟我下樓見你舅舅,知道了嗎?”
這麼說著,他就又伸手替她把那一顆忍不住滾落下來的眼淚擦掉,又等她情緒穩定了一會兒,這才拉著她走出房門。
客廳裡,周開平和周允若父女兩個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有一眼沒一眼的往樓梯上麵瞟,看到兩個人下來了,便都下意識的挺直了身板。
“湛少,請坐。”舅舅重新拿出一個茶杯放在對麵,語氣很是客氣。
“您叫我湛封就行。”湛封一邊說著,一邊先讓秦卿在沙發的裡側坐下,自己才在她的旁邊落座,很從容的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她的麵前:“哭了那麼大一陣兒,嗓子乾嗎?快喝吧。”
“卿卿哭了嗎?為什麼呀?”周允若驚奇的叫了一聲。
湛封便坦然的答道:“和我鬨了些彆扭,心情不好。”
轉頭見秦卿還是垂頭喪氣的,一口水也不喝,他就皺皺眉,語氣稍微嚴厲了些:“快喝,你嗓子都啞了,不補水不行。”
他這話明顯帶著命令的口氣,秦卿抬頭看了舅舅一眼,最後也隻能乖乖的端起杯子喝了幾口,覺得丟臉極了。
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這樣做還沒有多大問題,但是這是在她的家人麵前啊,他就不能給她些麵子嗎,非要像教訓小孩子似的教訓她!
湛封卻覺得這些都很正常,他的家境不凡,平時即使是那些五六十歲的中年人,見到他時該低頭也會低頭,說一些恭維的話出來,嘴裡規規矩矩的叫著湛少。
這就是階級不同的人,所帶來的差異。
作為豪門出身的少爺,他接受這樣的待遇多了,自然身上就帶著一股子傲氣,即使他自己並不是有意的,但還是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更何況,湛封對周開平這個人,心中是有些不滿的,要不是他是秦卿的舅舅,他也許就會出口指責兩句。
因為這個人實在有些太蠢,活了四十多歲的年紀,卻連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都看走了眼,就因為他遲遲發現不了孫麗雲這個女人的真實麵目,給秦卿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幾次三番的被這女人陷害不說,有一次還差點兒丟了命!
更彆提之後的種種事情,包括蘇笙笙生日宴會的事情,也包括這次周允鴻丟失的事情,到最後都是秦卿幫他處理的,周開平則隻會呆呆的坐在那裡,一點兒力都出不上,簡直就是廢人一個。
要不是秦卿念著舅舅的養育之恩,不肯離開這裡,依著湛封的性格,真想就乾脆把人接走算了,跟他生活在一起,起碼能夠保證她的安全,不會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麼想著,湛封的神情更是冷淡,比不過為了身邊的小胖妞,他在極力的隱忍。
坐在他對麵的周開平,則有些坐臥不安,心中十分慌亂,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尊小神竟然出現在自己家中,而且和外甥女糾纏不清,看著這些舉動,這人明顯已經把秦卿當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作為同樣經商的人,雖然生意做的不算大,周開平卻也聽說過湛封的名號,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叫出‘湛少’這個稱號的原因。
湛家這麼大的家業,選定繼承人這件事,不可能不對外透露,近一年來,湛老爺子也特意把一些棘手的事情交給湛封練手,他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同時也讓人在骨子裡感到懼怕,因為他的行事過於狠辣,就連很多經商的老手都自愧不如。
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一定不能得罪。
這是周開平對於湛封的第一印象,卻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坐在自己的家中。
雖然心中有些懼怕,但是看到外甥女一臉難堪的樣子,周開平還是忍不住出聲勸阻,並且儘量讓語氣客氣一些:“卿卿現在估計不想喝水,彆逼她了,湛少,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不用了。”雖然很想和秦卿多相處一會兒,但是周圍有這麼多人礙眼,湛封就覺得很煩,想一想還是拒絕了。
眼見這周開平的神情並不是那麼歡迎他,湛封索性就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周叔叔,我這次來,除了看望卿卿,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和您商量,我和卿卿今年已經高三了,馬上麵臨上大學的問題,我想讓她和我一起去美國留學,一切費用和手續都交給我辦,這些您不會擔心。”
他說是商量,語氣卻十分肯定,一點兒商談的餘地也不給人留下,顯得十分霸道。
秦卿之前還以為他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了,這會兒卻忽然又提了起來,頓時就不樂意了,也顧不上有舅舅在場,大聲反駁道:“我不去留學啊,之前你不是答應和我談一談嗎?為什麼現在又擅自做決定。”
湛封就轉頭看看,親昵的伸手過來替她攏了下長發:“抱歉,卿卿,經過這次的事情,我已經改變了主意,隻有讓你時時刻刻待在我身邊,我才能放心。”
“我……”秦卿張張嘴,剛要說些什麼,這人卻已經不由分說的打橫將她抱起,往樓上走去:“你的身體還不是很好,需要多休息,今天儘量就在床上躺著吧,讓人給你把飯菜都送上來。”
一直到把她重新安頓在床上,又拿了一杯水看著她喝下,湛封這才下樓告辭,從始至終,他就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秦卿隻覺得自己現在是一肚子話說不出來,憋的要死,卻也無可奈何。
其實這事兒也是怪她,她應該早早意識到,人的本性是很難發生改變的,原先也隻因為她事事順從,這人的霸道本性才暫時隱藏了起來。
湛封走後,她就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到了下午的時候,這才被敲門聲吵醒,舅舅走進來的時候,就心事重重的在床前的凳子上麵坐下。
見他欲言又止,秦卿就坐起身來,勉強笑笑:“您有什麼就說吧,舅舅。”
周開平看看她的臉色,這才試探著問道:“小卿,你跟舅舅說實話,是不是姓湛那小子逼迫你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舅舅就幫你想想辦法,一定讓你離開他,公司我也不要了,儘快變賣財產,咱們居家離開B市,再不成移民也行,肯定能躲開他的。”
他這些話說完,就讓秦卿有不自主的紅了眼睛,一直知道舅舅疼她,卻不知道他竟然可以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她就輕輕搖搖頭,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舅舅,湛封沒有逼迫我,我對他有感情的。”
“那留學的事情呢?”舅舅接著問道。
秦卿就呆了一下,過一會兒才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個我自己會處理的,您不要擔心。”
“那就好,你你這孩子向來腦子清醒,舅舅相信你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舅舅點點頭,又想起什麼,問道:“昨天和蔣總一起參與營救你的那個年輕男人,你也是認識的嗎?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您是說淩霄嗎?他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現在自己在開公司,人很好的。”他這麼一說,秦卿這才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被蘇笙笙關進了工廠後,她提前留了個心眼兒,把酒店裡那女人弄暈之後,偷偷拿了這人的手機藏在棉衣裡麵,正好派上了用場。
而在打出求救電話之後,另她感到驚訝的是,一起跟著警方過來的人竟然還有蔣新庭,岑靜怡,另一個就是淩霄。
問過之後才知道,昨天她在路上被蘇笙笙劫走之前,是給淩霄打過電話的,也告訴過他,家裡所發生的事情,淩霄的心裡就已經有了警惕,一見到她沒有來,電話又沒人接聽,就斷定她出了事情,直接打電話報警。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警方就已經正式搜尋她。
害怕事情拖太久,秦卿的處境會更加危險,淩霄就又給蔣新庭打了電話尋求幫助,各方麵努力起來,全部都在出力尋找,隻不過蘇笙笙的行事太過隱秘,這才一直沒有消息。
想到這裡,秦卿又禁不住覺得感激,雖然並沒有幫上什麼忙吧,但是這麼一看,淩霄卻是真心實意關心著她的,她卻一心隻把人家當成了搖錢樹……
這麼想著,她就決定,包括蔣新庭和岑靜怡在內,等她身體恢複一些,一但要請人家吃頓飯,表示一下感謝才行。
……
周允鴻被救出來後,就立即住院接受治療,接受過全麵的檢查過後,索性身體的問題並不大,隻是後背缺失了一小塊皮膚,身上有一些鞭子抽打的痕跡,暈倒的主要原因是饑餓過度,再加上驚嚇過度。
這幾天他一直住在醫院裡,人清醒過來了,但就是不怎麼說話,神情陰鬱,秦卿去看望過他一次之後,就覺得他需要進行心理乾預,和舅舅談了談之後,他也就同意了下來,請精神科的醫生定期對周允鴻進行疏導。
這需要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著急也沒有辦法,但總算人是活著的。
關於孫麗雲那邊,卻一直沒有確切的信息,自從從工廠出來之後,她就又像是消失了一樣,秦卿心裡覺得奇怪,直到一次湛封說漏了嘴,這才告訴她,他用了一些手段,讓這女人被關進了瘋人院裡,並且一生都不能再出來。
聽到這個結果之後,秦卿心中竟然沒有一絲的同情,更何況,她已經親眼看到了孫麗雲瘋瘋癲癲的樣子,這麼看來,瘋人院才真的是她最好的歸宿吧?
至於這次的罪魁禍首蘇笙笙,因為綁架罪的原因,她已經被關押進監獄,不久就要接受法律的審判。
因為她在看守所再三的要求,秦卿還是過去和她見了一麵。
隔著厚厚的玻璃,兩個原本是同齡的少女,現在卻完全是兩個樣子,蘇笙笙的頭發已經被剪成了短短的發型,臉上也不再有精致的妝容,而是顯得有一些蒼白憔悴。
因為她的父親實在太痛恨她,已經和她斷絕了關係,並且拒絕為她請律師辯護,所以蘇笙笙麵臨的刑期會很重,綁金,虐待,還有謀殺三項罪名堆積起來,她的前景並不樂觀,有可能大半輩子就荒廢在監獄中了。
看到秦卿的時候,蘇笙笙的眼中才有了一絲的光亮,那光亮中帶著憤怒,疑惑與不甘,卻獨獨沒有歉意。
“為什麼那頭豬沒有死?我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要送他進地獄,為什麼他卻偏偏一點兒事兒都沒有?”雖然儘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是蘇笙笙的表情還是有一些癲狂。
關於那天的計劃,蘇笙笙自認為自己製定的很完美,甚至是萬無一失的。
秦卿的一管藥物打進去之後,醉酒的蘇驚天會因心臟驟停而死去,因為他的身上還趴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所以人們會自然而然把他的死當做是一場意外,即使屍檢,結論也隻是一個:興奮過度而導致的心臟病。
之後再把實施這一行動的秦卿帶到郊外荒廢的工廠關起來,連著周允鴻和孫麗雲一起活活餓死,那麼知道這個計劃的人就隻剩了她一個,以後她就可以和母親光明正大的繼承遺產,過上安逸的生活。
蘇笙笙想得很好,並且覺得這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著,直到她在家中被逮捕之後,她才被迫的接受了這個現實:她失敗了,徹徹底底。
到底哪一環出現了問題?這個疑問成了蘇笙笙心中的一個謎團,她不停偏執的想著,想到差點兒發瘋。
“因為我沒有把藥物推進去,那隻是騙你的。”秦卿平靜的看著她,這才緩緩說道:“我不會為了你去當一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