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湛封說了什麼，反正班會之後，周小燕就沒有再提過轉班的事情，但不用她說，秦卿自己也不想再繼續留在這個班級裡，總覺得這裡的空氣都是惡臭的，就因為一部分品質惡劣的人存在。
隻不過轉班之前，她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辦。
除了周小燕之外，秦卿跟其他老師的關係都還不錯，老師們都很喜歡這個勤懇上進的學生。
考試的卷子都還沒有發呢，秦卿提出幫忙拿去班上分發時候，老師們挺高興，就都給她了。
拿著厚厚一摞卷子出了辦公室，秦卿就先找了個樓梯蹲下來，挨個把那天在廁所領答案那些人的卷子都找出來了，其中也包括古青。
對比之後就知道，古青的答案是最全的，應該是在轉手的時候，她刻意去掉了一部分答案，為的是不讓彆人比她的分數高，但是呢，她的答案也不全是對的，隻不過是正確率最高罷了。
這麼一來，就可以推斷出，古青拿到的並不是標準答案，而是在試卷發下來後，人為解答出來的，想要找到賣答案的那個瘦高女孩兒，就需要查一下附近學校，哪一所是提前開考的。
因為這次階段考試是市裡出題的，所有的中學拿到的試卷都是一樣。
秦卿自己並沒有什麼人脈，查這些比較困難，思來想去，她還是向湛封尋求了幫助，這人倒是二話沒說，爽快的答應了，然後沒過多長時間就告訴了她結果：不遠處有一所第三中學，這學校比彆的學校考試早開始了一個小時，那個販賣答案的瘦高女孩兒也在這所學校被找到了。
證據全部都搜集齊全，秦卿這才把自己之前偷拍的視頻，連帶著還有古青幾個人試卷的照片，販賣答案女生的學校信息，一起全部交給了學校教導處。
沒有選擇匿名，她是堂堂正正走進去的，並且詳細的報了自己的姓名學號。
對於這次的事件，學校也是十分重視的，立刻把相關的學生叫去詢問，沒有任何懸念，事情很快就證實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大批學生的記過處分，全校通報批評。
古青最後的結局是被開除了，她是第一個買答案的人，同時也是轉手販賣答案的人，所以是被處罰最重的那一個，當然，這也是她罪有應得。
事後，古青的父母找過學校，希望能夠網開一麵，畢竟能在這所學校讀書是很不容易，以後也能給孩子的人生履曆鍍金，但是因為沒什麼過硬的背景，遭到了校領導的拒絕。
秦卿在之後仍舊照常上學，班上的人卻都蔫了一大半，因為作弊的事情，出去之後被外班的人指指點點，還被人起了個‘抄襲班’的外號。
又過了幾天，秦卿就回去跟舅舅商量了一下，說自己想要轉班，又把班上學生集體作弊的事情說了一下。
“作弊？那這個班的風氣確實是不好，眼看就要高考了，弄這些乾什麼，難道高考的時候也能讓他們作弊嗎？知識總歸是自己的，再怎麼造假都沒用。”
舅舅沉吟了片刻，也覺得這個班不能待了，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我明天過去和學校領導商量一下吧，最好能轉到允若的那個班，你們兩個也能照應一下。”
想法倒是不錯，隻不過第二天舅舅過去一說，就被告知周允若那個班集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上限，再不能加人了，隻有另一個‘育才班’還有一個名額，於是就拍板定了下來，破例讓秦卿轉到了育才班。
和普通學校不同，這所貴族中學的班級名字也是十分有特色，都是用的一些名詞，其中尤其著名的就是這個‘育才班’，年級的前幾都在這裡。
秦卿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後，還有些糾結，總覺得自己在那一群智商超高的人中間，會不會顯得特彆蠢笨，不過想一想也就釋然了，人往高處走嘛，不一定她跟著這些真正的學霸混在一起，學習上還能提高一截兒呢。
這幾天忙忙碌碌的，白月光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她就找湛封打聽了一下，電話裡頭，這人還是那種不耐煩的語氣：“問我乾嘛啊，找封管家問去，這事兒他全權代理。”
活說完後，就添了一句：“這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啊，不然我可不管。”
秦卿心裡那個瘋狂吐槽啊，心說：為什麼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啊，湛少，你醒醒！這是你的白月光啊，你整整找了她一輩子啊啊！！為什麼現在就不理不睬了呢？
沒辦法，隻好要了老管家的電話，詢問過後才知道，白月光已經住進了醫院，之前街頭追她的那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嗜賭嗜酒，窮的要死，就想要逼迫女兒去賣身，現在已經被關局子裡去了，後續的訴訟由湛家的律師負責。
下午下學之後，秦卿就抽空去醫院看望了一下這白月光，結果到了之後才發現，她居然不知道那姑娘叫什麼名字，一口一個‘白月光’，其實人家根本不姓白啊。
又問了老管家，她才知道白月光的名字是姚允，正好和周允若的名字重複了一個‘允’字，這估計就是前世搞錯，鬨出烏龍事件的主要原因。
進了病房，把花放下之後，秦卿就看見病床上躺了個長發的清純少女，收拾整潔之後，她的樣子也稍微有些變化，整個人不那麼狼狽了，皮膚白白的像是上等的瓷器，一張臉小小巧巧，漂亮是很漂亮，就是神情有些陰鬱。
看到秦卿來了，她的眼睛就稍微亮了一下，有些期待的看向她的身後，發現沒人之後，就失落的把頭轉到牆的那一邊。
她在等待湛封的到來。
秦卿心裡暗暗猜測，又覺得十分驚奇，隻見了一次，姚允就已經喜歡上湛封了嗎？看來兩個人真的是心有靈犀啊。
“你是在等什麼人嗎？還有，你認不認識我啊？”她就試探的問了一句。
過了好一會兒，那姑娘才動動嘴唇，聲音輕微：“認識，之前……那棟房子裡的男生，他沒有來嗎？”
這姑娘倒是很坦誠。
秦卿莫名的就對她有了些好感，就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他最近比較忙，所以我就代表他過來一下，你的身體好一些了嗎？”
對於問話，姚允根本就不回答，而且至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秦卿隻能看到她那一動不動的長長睫毛。
“你和他，是情侶關係嗎？”過了好一會兒，姚允這才重新開口。
“我們……不是。”秦卿說完這一句後，也沉默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受了姚允的影響，還是因為她根本就沒辦法回答。
她和湛封，的確不是情侶關係，那他們又是什麼關係呢？就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你走吧。”這是姚允說得最後一句話，之後她就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開始睡覺，又或者是裝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卿總覺得這姑娘對自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也許也是因為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吧，比較淡漠疏離一些。
再待著也沒什麼意思，她就隻好站起身走出來。
第二天的時候就要換教室了，因為沒有多餘的課桌，所以需要自己帶過去，秦卿就先過來原來的班級，準備搬桌子。
結果教室門卻死活推不開，她先是以為又有人在出幺蛾子，想要整她，心裡就存了些警惕。
伸手再推的時候，那門就自動開了，秦卿後退一步，往裡再看，就見門口那裡的桌子上，背對著她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少年。
一隻腳踩在桌麵上，他的姿勢十分囂張，正在冷冷的打量著班級裡麵的人們，手裡的打火機拋了一個來回，這才懶洋洋的開口：“說吧，都有誰欺負過她？”
頭也沒回，指了下身後呆立的小胖妞。
秦卿都快瘋了，這人怎麼又出現在這兒了啊，萬一被彆人看見了……
湛封特彆適時的回過頭來，貼心的說道：“老師在開早會，彆的班級在自習，咱們悄悄進行，彆讓他們知道，乖，把門關好。”
他都這麼說了，說明提前已經製定好了計劃，秦卿知道勸也沒用，隻好認命的把門關好。
“過來，給你看出好戲。”湛封招招手。
秦卿走過去，被他摟著，親昵的坐在旁邊，這個位置是教室的正前方，居高臨下，視野很好，她就隨便掃了一眼。
隻見整個班級的人基本都來齊了，這會兒正戰戰兢兢的坐在座位上麵，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懼色，包括那些花癡的女生，也不知道湛封之前說了什麼，把他們嚇成這樣。
“你看看，還缺人嗎？”湛封隨手揉了下她的頭發，親昵的低頭說道。
秦卿的嘴巴抿了抿，輕輕搖了搖頭，要說內心裡不感慨也是假的，曾幾何時，她就是被下麵的這些人欺負的得了抑鬱症，他們是那麼的囂張，那麼的充滿惡意。
但如今，這些人卻全都像過街老鼠似的縮在下麵，全都畏懼的看著她。
雖然是狐假虎威吧，但是讓人的內心真的升起一種很爽快的感覺，很想大喊一聲：‘你們也有今天！’
但她並沒有說出口，而是眼圈有些發紅，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湛封。
小姑娘眼睛紅通通的，看著又是要哭的樣子，委屈的不得了，湛封心中的怒意更大，還以為她是被下麵這幫人嚇哭的，一抬腳就重重踹了下前麵的課桌：“說啊，都誰欺負過她，都給老子站起來！敢抵賴的從嚴處置！”
他這一句聲音極大，嚇得班裡的人們都是一抖，互相看了看，緊接著，慢慢站起來數十個人。
秦卿大致掃了一眼，包括章行天在內，幾乎欺負她的人都站起來了，倒是沒有人敢抵賴。
湛封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就直接進行了下一個程序，挨個打量了一遍站起來的人，狐狸眼微眯，冷冷的抬手隨便指定一個：“從你開始，當初怎麼欺負秦卿的，現在原封不動在自己身上來一遍。”
那是一個個子挺矮的女生，臉上濃妝豔抹，聽他這麼一說，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裡，緊接著就抽抽搭搭哭了起來，臉上出現一道黑色的淚溝。
“動手啊？”湛封神情不悅，挑眉瞪視了她一眼，又是重重的一踹桌子：“我的懲罰不過分吧？欺負彆人的時候，你能下得去手，輪到自己的時候怎麼就不行了？”
那女生嚇得肩膀一縮，終於有所動作，顫顫巍巍的把自己的書包拿出來，裡麵是東西通通倒在桌子上，而後把所有的書本撕成兩半，毀掉文具，再把書包扔在地上用鞋底反複碾壓。
“還有呢？”湛封眼中的冷意更濃。
那女生呆愣了一會兒，抬手照著自己的臉頰抽了兩下。
居然敢打他的小胖妞！！！湛封看到這裡的時候，渾身的肌肉都猛的繃緊了，正要站起身走過去，一旁有隻軟乎乎的小手拽住了他的手指。
他轉頭，秦卿對他搖了下頭。
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湛封當然理解她的想法，吸了口氣，平緩了一下情緒之後，他這才指指邊兒上的一個男生：“她力氣不夠，你過去狠狠的打兩下。”
男生不敢違抗，重重抽了那濃妝女生兩巴掌，直把她打的慘叫一聲，半邊臉都紅腫了，這才算完事兒。
接下來，其餘的人陸續開始表演，有的人自己指著自己大聲咒罵，有的人端來一盆水澆在自己身上，還有的人拿來粉筆在自己座位上寫下惡毒的語言，往身上的製服上麵潑下藍色的墨水。
秦卿冷眼旁觀著，漸漸的咬緊牙齒，以前的一幕幕全都浮現在了眼前，而如今，他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返回到了他們自己身上。
這就是所謂的惡有惡報吧。
而那些至始至終，不參與淩霸，但也不伸出援手的學生們，此刻也還是靜靜坐在那裡旁觀著，隻不過臉上浮現出了驚恐的神情。
身邊，湛封目睹著這一切，臉色也是越來越陰沉，如果不是秦卿拉著，他估計現在就下去揍人了。
“我知道，我儘量忍吧。”盯了她一眼，少年的臉色才緩和一些。
教室裡亂作一團，哭聲，求饒聲，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給這場鬨劇畫上了句號。
等到所有人都進行完了，一身狼狽的站在那裡，湛封這才用目光巡視了一圈，冷冷開口：“今天的事情，原本有更嚴重的懲罰等待著你們這群敗類，比不過我的卿卿過於善良，她不願意看到事情鬨大，所以就算是便宜了你們。”
“但是！”他的神情隨即嚴肅，重重的警告：“今天這個教室發生的一切，如果有人透露出半句，咱們以後就走著瞧！都知道了沒有？說話！”
不敢有半分怠慢，回答他的是全班的聲音：“知道！”
“走吧。”湛封這才跳下桌子，一把把秦卿的桌椅拿起來，舉著到了教室外麵。
秦卿跟在後頭，轉頭看了一眼，忽然又說：“等一下，我還有幾句要說。”
思來想去，她自己在這個班的過往，就應該由她自己來畫上句號，所以轉身又走了回去。
班裡麵鴉雀無聲，看到她又回來，學生們的眼中就都流露出畏懼的神情來，秦卿把書包遞給湛封拿著，自己走上講台端端正正的站好，一張小臉繃著，少女的神情嚴肅而淡然。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排擠我，欺負我。”她開始淡淡的講述起來：“也許校園暴力本來就沒有理由，你們隻是想要尋找一個相對柔弱的，好欺負的人，來發泄你們心中的惡意罷了。”
看了一眼講台下畏畏縮縮的，曾經的同學們，秦卿臉上出現諷刺的笑意：“我曾經因為你們淩霸而感到困惑，曾經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但我現在明白了，有問題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們！”
纖細的手指指著下麵的學生們，少女接著說道：“從今往後，你們的餘生都將在罪惡中度過，今天的一切懲罰都隻不過是肉體上的，你們必須接受更深的，心靈上的懲罰，這是我，一個受害者發自內心對你們的詛咒，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們都背上沉重的枷鎖。”
下麵靜悄悄的，那些年輕的麵孔全部都是如此的麻木，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心吧。
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她笑一笑，用淡然的預調結束了這次的講話：“還有，這次轉班是我自願的行為，並不是因為上次的投票，因為這個班級讓我覺得實在惡心，所以我才要離開，希望你們知道這一點。”
走下講台，轉身出門的時候，秦卿第一次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暢快，倚在門邊的少年笑著鼓了鼓掌：“卿卿真棒！”
稍微有些羞澀，她就微微低了頭，最後也沒讓他抱，小姑娘特彆沒良心的拒絕之後，連帶著桌椅都沒讓他搬，自己一個人連拉帶拽的到了新的班級門口，回頭嚴肅警告：“不要過來啊，被人發現咱倆認識就慘了。”
進去的時候正是課間時間，班裡大多都是女生，看到新同學就很熱情的幫忙搬東西，秦卿心裡就暖洋洋的。
第一節課的時候，她上前麵做了自我介紹，受到了下麵熱烈的鼓掌，而後紅著臉下來，端正的坐好等待老師講課。
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報告。”
這聲音太耳熟，秦卿不自覺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高大少年大大方方走進來，坐在了她旁邊的空位上。
這又是什麼情況！說好的天天逃學，不來上課呢？怎麼就忽然成了她的同桌……
秦卿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