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猛虎下山(1 / 2)

一般的二世祖,眼高於頂,作風跋扈,聽不進去良言,但張烈虎不一樣,能屈能伸的像根弓弦,前一秒瞋目切齒,下一秒就能笑出白牙,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隻是笑容帶了幾分鄰家哥哥的親和力。

張烈虎學曆很高,但這跟京城戶口有關,換成彆的省份,他那中不溜的分數,二本都不夠格,所以從來不以讀書人自詡,寧折不彎是讀書人的骨氣,他卻市儈的很,見門就低頭,見錢就彎腰,除了那一身桀驁,幾乎跟油滑的刁民沒什麼兩樣。這一點跟趙鳳聲很像,兩人都是能將尊嚴踩到腳下裝孫子的主兒,隻不過能讓張烈虎這麼做的人不多,最起碼他這前半生還沒遇到過幾次。

或許被陳蟄熊的那句話觸動,張烈虎換了一桌地道的魯菜,價格沒那麼誇張,色香味俱佳,九轉大腸,糖醋鯉魚,蔥燒海參,個個是魯菜代表作,盤子不像西餐和日料那樣小家子氣,跟牛娃子大臉差不了多少。西北人豪爽,牛娃子又有些思鄉心切,見到這種帶

有家鄉情懷的菜肴,正中下懷,吃的風卷殘雲,一桌菜幾乎都被他包圓。

“不等你朋友了?”陳蟄熊吃了幾口就開始抽煙,對於兄弟倆之前的衝突,當做沒發生過,閉口不提。

“小洛那人怪癖一大堆,自己做飯才能下咽,有個小單間,睡覺單獨霸占一張大床,他那門當戶對的老婆都不敢碰,第一次接觸他的癖好,被一腳踹了下去,倆人差點婚都沒結成。其實這當官,挺累的,吃不能吃,喝不能喝,一年能有百十來天睡好覺,那就燒高香了,壓力壓的小洛每天得抽三包煙,還都是那種進口萬寶路,照這麼下去,不到四十就得去北戴河療養了。”張烈虎一半是調侃,一半是真為自己兄弟擔憂。

“像你們這種出身,也會感受到壓力?”

陳蟄熊跟張烈虎接觸很多,但大部分是點到為止,如果不是這次有求於人,兩人依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陳蟄熊從不認為自己是二世祖,也很自覺地將自己劃出那個圈子,自給自足,從來不願占張家的便宜。

“怎麼會沒有?”

張烈虎肢體語言和表情都很豐富,撇嘴道:“得盼著老子站好了隊,得小心圖謀不軌的家夥在背後捅刀子,得當心睡在旁邊的娘們會不會咬你一口,咱家這種情況,跟那種普通家庭不太一樣,一失足,可就成千古恨。”

陳蟄熊深以為然,喝了一口張烈虎推薦的紅星二鍋頭,據說是純糧食酒,可對酒精稍微過敏的陳蟄熊依舊感覺喝下去燒心燒胃。

“擎蒼,京城好不好?”張烈虎知道牛娃子的小名,但從來不喊,隻稱呼小師弟或者擎蒼。

“當然好啊。”牛娃子大手一抓,抹去嘴角油膩,使勁點頭。

“有沒有興趣來京城發展?衣食住行我全包了,回頭再給你找一份體麵的工作,再弄套房子,把師叔也接過來,以後,你們就可以在京城紮根了。”張烈虎微笑道。

牛娃子一愣,至今仍清晰記得火車上那人提及的京城房價,自己努力一輩子都沒什麼指望,高不可攀?不太貼切,白日夢還差不多,牛娃子沉吟幾秒鐘,搖

頭道:“額沒想過。”

“不急,慢慢想,你現在還小,有的是大把時間可以揮霍,我先給你安排住處,去我公司適應適應環境,等熟悉京城了,你才知道,這裡是能夠成就夢想的天堂。”張烈虎笑容爛漫道。

“那額先給阿達商量一下吧。”牛娃子回答的像是勉為其難。

陳蟄熊分析著這對師兄弟的談話,是張烈虎籠絡人心,還是真的對小師弟掏心掏肺?說不準。不過這點付出,對於家財萬貫的張家不算什麼,以微弱代價換取牛家的忠心耿耿,穩賺不賠的買賣。

三人閒聊了幾句,房間內走進一位男人,長相清秀,斯斯文文,一身科級乾部經常穿的老式襯衣和西褲,有點少白頭,看上去有種遲暮感。張烈虎對於死黨的到來,也沒表現出多大熱情,僅僅是揮手示意,笑道:“老規矩,遲到罰三杯。”

少年老成的小洛衝著陳蟄熊和牛娃子微笑打著招呼,“您開了口,當然沒問題,這兩位是?”

姿態謙卑,哪裡有半分官府衙門裡的倨傲。

“我哥,我師弟,都不是外人,再說外人我也不敢帶來見你,尤其是當官的,你這職業病一發作,沒準把人帶回去喝茶了。”張烈虎打趣道。

位高權重的小洛淡淡一笑,放下公文包,拿起熱毛巾擦拭手心手背,給自己倒滿一杯白酒,道:“遲到就該罰酒,三杯太多,喝完可以直接送醫院了,這一杯當作賠罪,幾位久等了。”

說完一飲而儘。

張烈虎習慣了死黨打官腔的做派,抽了一口煙,抬起下巴,“這次求你辦事,可不敢灌酒,能喝多少你隨意,反正不儘興了,去你家再弄幾瓶特供。”

“那就再來一杯。”小洛慚愧笑道。

牛娃子沒有那麼多的心機,隻是一個勁地傻笑,陳蟄熊卻暗自觀察著這位三十左右年輕人,很老道,很會說話,在官場浮沉的角色,少了銳氣,多了世故,這或許跟家教有關,能在這個年紀擔任如此重要職位的,沒有後台背景,誰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