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時雨站在一處,默默的盯著夜色裡的雪良久,南絮望著她空洞的眼神,心裡特彆的疼,她把時雨半攬進懷裡,時雨周身繃得緊緊的。
“小雨,在想什麼可以跟我聊聊嗎?”
時雨的小手揣在外套兜裡捏得緊緊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什麼也沒想。”
沒人能走進這孩子心裡,連她也不能,南絮輕歎一聲,回頭看過去,陳湛北站在雪夜裡,雪花飄落在他肩上,鋪了薄薄一層,他抬頭望著天空,她看不出他的情緒,隻是看起來像樽雕塑,佇立挺拔,不懼風雪。
東南亞熱帶雨林氣候,溫度偏高,他這七年,沒見過雪吧。
南絮走到他身邊,抬起手臂小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替他撣去落下的雪花,“想什麼呢?怔怔出神的樣子。”
“吃得太撐,懶得動。”
南絮彎腰攥了把冰冷的雪,捏成一個雪團,“你有點不開心我看得出來,是不是因為小雨的爸爸,彆自責,你不是神,你有血有肉,會受傷會心痛,湛北,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陳湛北笑了下,“要不是小雨在這兒,我倆現在肯定在床上。”他從兜裡拿出手,把她脖子上散開的圍巾重新掖好,“去陪小雨吧。”
***
夜裡,南絮翻了個身,手伸過去落了下空,她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旁邊沒人。陳湛北去哪了?上廁所?
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狀態下,感覺人還沒回來,她再次睜開眼睛,輕輕起身出來,她打開臥室,見洗手間的門縫裡透出一些光亮。
她笑了下,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吧,這麼半天都沒出來。南絮回去後,很快睡下。
陳湛北毫無睡意,從洗手間出來是一個多小時後,他坐在窗邊抽煙,一根接一根,金剛睜著黑豆般的眼歪著腦袋看他。
男人蒼白的臉上,唇角輕勾了下。
天空已經泛起白肚,他隱約聽到聲音,起身走過去,另一間臥室裡,有隱隱的哭聲。他抬手輕輕敲了下門,“小雨,可以開門嗎?”
裡麵沒有聲音,陳湛北也沒走,過了會兒,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門被打開,時雨站在門裡,即使夜色下,也能看出她眼底有水跡。
陳湛北沒進去,隻是倚著門框,“我覺得,我們可以聊聊。”
“不想聊。”
“每個人心底都有秘密,你想聽我的秘密嗎?”
陳湛北走了進來,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時雨坐在床邊,屋子裡沒有開燈,隻有透過薄紗簾映著窗外的一片白茫。
“小雨,叔叔跟你說聲對不起。”
時雨沒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他。
“因為我沒能把你爸爸救出來,對不起。”他的聲音很低,在寂靜的夜晚格外低沉,像悶雷一般嗡嗡的打在人心裡。
時雨眼眶裡的淚再次蘊了出來,“爸爸是因為救我,我都懂,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死。”
這也許,是時雨這幾年,說得最多的一次話,陳湛北知道,這孩子有心結,心結打不開,誰也幫不了她。
“你在自責?”
“爸爸給了我生命,又用生命救下我,我會活著,不會去死。”
陳湛北欣慰地點點頭,“你要活著,還要活得精彩,才不枉費你爸爸用命救下你。”
***
次日,他們帶著時雨去室內遊樂場,時雨雖然興致缺缺,但跟他們偶爾會說上一句話,不像之前問什麼應什麼,不問就不吭聲。
陳湛北告訴南絮時雨夜裡哭的事,她提起被抓之前,她和爸爸約好去滑雪,結果沒滑成雪,全家被殺,她和爸爸被抓到金三角毒梟手裡。這件事是安婀娜所為,但歸終到根,毒品是源頭,一切的禍根,都是毒品,吸毒害人,毒梟抓化學專家製毒,殺人全家,國家禁毒,標語大字提示,明令禁止黃睹毒,但毒販依舊猖獗,毒品依舊流行市麵。
從遊樂場出來,陳湛北去鳥市,找了隻與金剛外形十分相似,通體雪白隻有冠子上一點嫩黃色毛發的鸚鵡。
送時雨回去的時候,南絮說這隻鸚鵡是送給她的,時雨說自己在家裡已經給他們添麻煩了,她不能再養小寵物。
這孩子太過懂事,南絮隻好把鸚鵡又帶回來。
路上的時候,南絮跟陳湛北提起時雨,“我看出小雨對你也很親近,可能當初是我們倆救下她,她對我們沒有排斥,這孩子一直這樣下去,該怎麼辦?”
陳湛北眸光挑了挑,“你想說什麼?”
南絮抿著唇笑,“如果說,我想把……”
“二人世界,好像,恩,有一點,不過,我沒意見。”
南絮很高興的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陳湛北把臉湊過來說要繼續,她推他:“開車呢。”
“開車還撩我。”
南絮臉上滿是喜悅,目光盯向後座上的籠子,“這隻鸚鵡很乖很安靜,不知道跟金剛在一起,氣氛會不會和諧。”
“一公一母,能不和諧嗎?”
回到家,陳湛北拎著籠子上樓,開了門他就把鸚鵡遞到金剛麵前,“爺給你找了個媳婦。”
金剛看著麵前的通體雪白的,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黑豆的眼睛突然驚恐一片,撲騰著翅膀,嘎嘎直叫,“爸爸,爸爸……”
陳湛北沒好眼色的瞪向金剛,“這是你媳婦,叫什麼好呢?南南,起個名字?”
南絮出來,站在門口說,“叫小乖吧,它看起來很乖又很溫柔。”
陳湛北對著金剛說,“這是你媳婦,叫小乖,好好對媳婦,聽到沒。”
金剛嘎嘎直叫,陳湛北也沒理他,打開籠子把小乖放到一邊的橫撐上,小乖剛到新家,有些不適應,特彆還有一隻看起來很狂躁的同類。
夜裡,兩人已經睡下,不知道幾點,客廳裡傳來鸚鵡的吼叫和撲騰聲,兩人都聽到了,南絮急忙起身出來,客廳燈瞬間亮起來,地上一片狼藉,小乖被金剛按到身下,毛飛得哪哪都是,確定,是小乖身上被金剛啄掉的毛。
南絮急忙吼道:“金剛,你乾什麼?”
陳湛北咂舌,“操,你他媽的也忒猴急,毛都快拔沒了。衣服是這麼脫的嗎,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