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大世界 顏涼雨 8022 字 2個月前

“兄弟們,都有電嗎——”沒過幾秒,走廊裡就開始有人喊,回音空曠得像在黑暗田野。

“沒有——”另一個遙遠聲音回答。

開門聲陸續響起。

“什麼情況……”

“老子偵查學作業剛寫一半——”

“正好不用寫了,明天上課就說因為宿舍停電……”

雖然都是偵查班同學,但伸手不見五指,亂糟糟也聽不出誰是誰。

隻有闊耳狐和胖胖蛇,因為平日裡在班內比較活躍,聲音自帶辨識度。

張少宣:“誰有學校後勤電話,趕緊報修。”

邱孟萌:“我剛才問過趙姨了,校園電網故障,常有的事兒,習慣就好了,學校會第一時間派人維修。”

“……”闊耳狐還能說什麼,隻能秉持樂觀自我安慰,“幸好隻是停電,不是停暖氣。”

要不說樂觀精神最有感染力呢,但凡聽見張少宣說話的,都開始情不自禁腦補,零下二十度,宿舍成冰庫,睡夢中不知,魂歸來生處……

吵鬨的走廊一瞬寂靜。

“兄弟們,我內心忽然平靜了……”

“甚至還有點感恩。”

儘管大家嚷得歡,其實停電這事在哪兒都司空見慣。

能源不足導致電力不足,電網老化和惡劣天氣又為脆弱的供電係統雪上加霜,各地情況都差不多,隻是進入第四大後還一直沒遇上,導致他們對校園電網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第二天清晨,經過一夜搶修的電力終於恢複。

照常上課,於是男生們終於知道了昨天停電時偵查學作業才寫一半的倒黴鬼究竟是誰。

樊林:“柳老師,我不是不寫作業,是因為停電,沒有辦法繼續寫。”

得知要被扣平時成績,而且計入期末考核,北美灰熊當下起立申訴。

“為什麼彆人都能寫完,你不能。”講台上的柳馨低頭整理收上來的作業,聲音沒什麼起伏。

“我倒黴唄,”樊林急得語氣開始不好,“停電又不是我能控製的。”

“你可以早點寫,就不會停電時還沒寫完,也可以今天早起一個小時,就能夠趕在上課之前完成。”整理好作業摞,柳馨淡淡抬眼,神情就像她一絲不苟盤起的頭發,冷漠,嚴厲,不近人情,“如果還有想說的,下課到我辦公室來講,不要在這裡耽誤其他同學的課堂時間。”

整個偵查班大氣不敢出,連聊天群裡都沒人吐槽。

因為上次偵查課上柳老師抓了兩個玩手機的當典型,說以後再讓她發現誰在課堂玩手機,抓住一次,期末考試扣五分,兩次,扣十分,以此類推,上不封頂。

北美灰熊也是個鍥而不舍的,下課竟然真的跟柳馨去辦公室了。

“沒戲,”火烈鳥坐在靠窗,側半身回頭跟後桌的南北極預言,“像柳馨這種類型的老師,最好就是她說什麼你聽什麼,一切企圖掙紮的努力都隻會讓結果更糟。”

事實證明,火烈鳥不愧讀過兩年零一個月大學。

跟到教師辦公室的樊林,隻得到了更嚴厲和深入的批評,最後離開的時候腳步都開始虛浮。

偵查係的幾個老師在同一個大辦公室,平時有課來,沒課就可以走。

今天除了柳馨,還有高岩和地理老師陳比德在,後兩者也就圍觀了北美灰熊同學挨批全程。

陳比德權當沒看見,但高岩有點心疼學生,等樊林走後,用玩笑語氣說了句:“柳老師真是嚴格啊。”

柳馨嚴肅看向比自己年輕的男老師:“高老師,我認為教師的責任就是教育學生,教會他們知識,而不是和他們做朋友。”

“……”這話讓她講的,就差明說“我在點你”了,即便高岩跟這位優秀教師共事數年,依然有點扛不住,“其實,我覺得做朋友和教他們知識並不衝突,而且他們不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是大學生了,我們應該允許他們有更多空間,更自由的成長。”

“前提是他們真的清楚自己要往什麼方向成長,”柳馨問,“高老師,你覺得他們清楚嗎?”

這題高岩還真會:“我覺得他們非常清楚。截至目前,班裡確認野性之力方向的人數超過2/3,尤其聶冰原跟佟小南,一個野性之力應用出色到令人驚訝,一個就在上節課居然確認了兩個應用方向,我相信他們未來隻會更加優秀。”

柳馨搖頭:“我說的不是野性之力方向。”

高岩愣住:“那是什麼?”

“偵查學的意義,”一句很容易故作高深的話,柳馨卻說得平淡,又凝重,“他們選擇偵查學,因為畢業直接進獸控局行動隊,工作穩定,收入有保障,社會地位高。他們從沒想過未來要麵對的是什麼,要承載怎樣的責任,每天就知道嘻嘻哈哈,打打鬨鬨,這樣讀四年有什麼意義。”

“那您教他們了嗎,”高岩定定望著她,問這個全部青春年華奉獻給獸控局偵查處,後因傷才不得不退出一線,轉調第四大偵查係的老師,“您心裡的這些話,跟他們講過嗎?”

“兩位兩位,消消氣,”陳比德出聲打哈哈,怕再不說點什麼,真往撕破臉方向發展,一個辦公室的以後還怎麼處,“都是為學生好,沒什麼原則性分歧嘛。”

地理課在最近二十年,逐漸成為全國高校的必修課,氣候變遷和因此導致的全球地理環境改變是當今世界最嚴峻的問題,沒有之一。

陳比德今年四十歲,身材中等,斯斯文文戴個眼鏡,平日裡笑眯眯,跟誰都和和氣氣,此時走到飲水機用一次性紙杯接了兩杯水,分彆遞給柳馨和高岩。

“要我說,其實什麼教學方式都一樣,就算我們再怎麼努力,這幫孩子畢業之後再怎麼用心工作,幾百年後不也……”陳比德搖搖頭,沒有繼續講下去。

“陳老師,你太悲觀了。”柳馨說。

陳比德笑笑:“我隻是從絕對客觀出發,其實你試著跳出人類視角,冷靜看待地球上正在發生的一切,人類的結局已經注定。”

高岩隻喝水,不吱聲。

在地理老師的思考維度麵前,他還是當個一介武夫吧。

之後第四大又停電了幾次,有時在白天,有時在晚上。

據邱孟萌打探來的消息,往年五月份就算停電也沒有這麼頻繁,今年之所以這樣,可能跟氣溫遲遲不回升有關。

起初佟小南和聶冰原還沒什麼感覺,就聽著火烈鳥天天抱怨:“好冷,春天再不來我的毛都要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