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芙其實根本不記恨姚氏母女,故意說這樣的“狠話”,為的是和她有共同話題,但佳芙為何要主動和她親近呢?
“鮫珠是被四姐殺害的。”
瀛姝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佳芙徹底呆怔了。
“我跟你講這事,就是想提醒你彆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跟四姐置氣,她可心狠手辣著呢,雖然明麵上,你有阿父阿娘的庇護,彆說四姐了,哪怕姚女君都沒法無端責罰你,可是我那四姐,論心腸的陰險毒辣比蛇蠍都綽綽有餘了,隻不過阿娘沒意識到,不會對她加以提防,因此也想不到四姐會因些微嫌隙就針對芙妹妹,說來四姐恨的是我,大不必遷怒芙妹妹,隻是如果芙妹妹因我的緣故挑釁四姐,就會被她視為仇敵。”
瀛姝這是在主動拉近關係。
佳芙卻絲毫沒有憂懼之色,坦然道:“郎主和女君待我極好,我明知四娘仇視女公子,若還對她俯首帖耳……那我也有如狼心狗肺之徒,不配承受郎主及女主待我之憐愛,女公子待我之情義了。”
“芙妹妹既有此心,何必跟我這般見外?”瀛姝看著佳芙:“祖父雖未指定芙妹妹的養父母,但芙妹妹喚我阿父阿娘為世父、世母也是應當的,從此之後,你就喚我阿姊吧。”
隻說了這一歇話,就到了午膳的時間,瀛姝自然趁機和佳芙更加親近了關係,又總算給了佳芙一個時機。
瀛姝依然在吐槽王青娥:“說句實在話,我認真連裴九郎的眉眼都沒看清楚,誰還非他不嫁了?慢說我了,阿父阿母但凡知道一點四姐和裴九郎兩情相悅的跡象,也不至於非要奪人之好!
雖說四姐和裴九的私情,鬨得人儘皆知,四姐覺得丟臉,但與我有關係嗎?我可沒有為難她,自願入宮參選去了,但四姐居然至今認為是我虧欠了她,我真是不懂她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裴九郎不是良配。”佳芙脫口而出,但又極快地解釋:“我意思是講,裴九郎並非阿姊的良配,阿姊當然也不會為了裴九郎耿耿於懷,隻是阿姊如今的境況……著實連我,都聽見一些閒言碎語,關於太子對阿姊的意圖。
若是單論可靠,自然五殿下更加可靠,可要是考慮到未來的禍福……”
佳芙忽然又愣住了。
她想到了王島的結局。
她在自己的心裡,早已將郎主和女君視為再生父母,她甚至覺得將他們稱為親生母父,都是侮辱這兩位尊長,她受到了郎主和女君的照庇,卻無法回報他們萬一,她不能再眼睜睜看著郎主去為那不可為的事。
五娘如果未能改變命運,跟前生一樣,還是被太子留在了內廷,郎主勢必也不會安心,郎主不會靠著攀交權貴為五娘助力,因此前生他才想要立下軍功,用自己的軍功去做為五娘的倚靠,但郎主會殞命的!!!
佳芙記得王島亡於北趙的噩耗傳回京城時,連蓬萊君都悲痛不已,可當她說想要立即回家安慰女君時,蓬萊君卻沒有許可,蓬萊君側著臉,哽咽道:孩子,現在阿陸定然是什麼安慰都聽不進去的,這樣的打擊,能讓她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不是旁人的幾句話就能安撫止殤。而且阿陸還會在旁人跟前,裝作鎮定無事,所以我們不要在這時去打擾她,因為帝休會陪在她身邊,阿陸不能讓帝休哀毀太過,她這當娘的,就得剛強地麵對這場禍殃。
女君失去了愛侶,卻連悲哀都不能表露。
可該怎麼做呢?該怎麼才能勸阻五娘莫入宮闈?應該告訴五娘她是重生人麼?如實地說了,五娘就會相信如此古怪的事麼?且就算五娘相信了……前生五娘入宮已是身不由己,今生就能擺脫那樣的命運麼?
“芙妹妹,不要妄議儲君事。”
瀛姝卻什麼話都不讓佳芙說出口了。
她又篤定了一位重生人,現在她要解開某些前生她來不及解開的疑惑實在易如反掌,可解謎不是當務之急,報仇的事,也得等到大局奠定之後。
瀛姝輕輕拉著佳芙的手,衝她微笑:“我是乾元殿的女官,無陛下意旨,不得婚嫁,我的姻緣甚至都不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聽上去是不是很無奈?可是陛下答應了我,不會勉強我的意願,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彆跟旁人講……我啊,頂不耐煩跟一堆女子爭風吃醋,尤其是梁四娘那樣的大醋甕……我當想起她來,牙就酸得厲害。”
佳芙聽懂了瀛姝的言外之意,但她卻不知自己是否應該慶幸,五娘若能嫁給五殿下,郎主和女君當會安心,可五殿下卻是會被平邑喬氏一族謀逆的罪行所牽連的。
“這兩日我會請平邑喬家的三娘來家,是為轉交喬娘娘賞予她的玉笄,芙妹妹若得空,當日也來我這裡,我們一同待客如何?”瀛姝說。
她知道佳芙在擔心什麼,因此不如趁著這機會讓佳芙知道,許多事和前生已經大相徑庭了,她擔心的事情不會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