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獵場遍親情(2 / 2)

軒殿君一邊使宮女給瀛姝斟了一盞蜜漿,一邊說:“我早上譴責了她幾句,她自去了,沒多久又跟著淑妃回來了,倒是跟我道了錯,淑妃又求我再寬諒她這一回。大說了她的一番難處,淑妃稱鄭良人癡心於太子,起初以為陛下會擇定我為太子妃,因此才有那許多勸諫。

直到知我一心為太子考慮,成全了盧三娘,鄭良人又擔心她與我太親近,日後會受到太子妃的刁難,又擔心我受賀夫人、鄭夫人的蠱惑,助著二皇子、三皇子與太子為敵,總之一半是私心,一半是對太子的忠心,憂懼交加,才至於多有冒犯。”

瀛姝泯著蜜漿,沒有發表意見,她隻聽軒殿君接著說。

“我也聽明白了,淑妃話裡話外仍在強調盧三娘因著舊事,對我心存怨恨。她本是範陽盧的嫡女,出身尊貴,又是出生於洛陽失陷之後,並沒有經遇奔逃之苦,坐享了錦衣玉食之福,還因家學淵源,受儘了才貌兼具的讚譽,我雖是神宗後裔,可哪裡享過福運?又不得不謙讓太子妃之位,也理當妒嫉盧三娘。

既然盧三娘才是源頭,我就沒那麼厭恨畏懼著盧三娘的鄭良人了,我就跟淑妃說,既是這樣,我乾脆把鄭良人遣還,盧三娘才會與鄭良人‘同仇敵愾’,大不必懷疑鄭良人聽令於我,對她懷有惡意了。

可淑妃又說,皇後殿下極其看重我的,若是知道鄭良人有意冒犯我,甚至觸怒於我,必然會重罰鄭良人,鄭良人還哪能入東宮呢?鄭良人對太子那樣癡心,若是被皇後殿下厭棄,不能為太子姬媵,定然會尋短見,總之我總不能為了鄭良人的些小過錯,就把她逼入絕境,我也的確沒那麼狠的心腸,總之鄭良人既然懂得了收斂,我再容她一時,對我的名聲也是有利無害的。”

軒殿君也明顯並不相信淑妃的說辭,她歎著氣:“宮裡的女子,個個都長著副七彎八拐的心腸,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心眼,我也想不透淑妃為何一定要讓鄭良人跟我同住,且淑妃啊,她還認定了我隻是一時忍讓,將來仍是要圖後位,我隻看透了一點,淑妃待鄭良人是真不普通,論來淑妃也有家人,有侄女晚輩,雖然她的家門是寒微之族,成不得她的助力,可鄭良人的家族又有什麼不同呢?

淑妃是九嬪之首,卻從沒有召過她的親侄女入宮,我聽說啊,就連六殿下也從不與外家來往,危宿府中的令丞,竟是鄭良人之父,並不是六殿下的母舅。”

話題也就此截止。

正式的狩典定於五日後,日期是白川君擇定,這天皇帝要騎禦馬,率領諸皇子及百官往圍場的狩台行初祭,再至行宮的豐元殿舉宴,宴會時,帝後要先以瓊漿敬天地,當然也少不了禮樂及歌舞助興,與宴者,無論君臣王公,還是宮眷命婦,都要穿著合乎規製的禮服,這樣的宴會隆重肅穆,但其實多少沉悶無趣。

瀛姝因為隻是女官,所幸沒有出席宴會的資格,這天她“留守”在行宮的臨時居所,居然和同樣沒有赴宴資格的鄭良人共用了午餐,鄭良人確實收斂了,居然廢儘心思說了許多趣話,但又的確不夠有趣,說著說著她自己倒生出困意來,回寢樓去午睡了。

今日服侍著軒殿局赴宴的是尚宮淩,泗水也在此“留守”,瀛姝瞅見她和另一個宮女嫻朱神神秘秘竊竊私語,嫻朱與她一對眼,竟然目光閃爍趕緊避開了,瀛姝就上了心,等著泗水落了單,她就拉了泗水一同去逛更高處的淩雲園,問她:“你剛才可是在跟嫻朱說我的小話,怎麼嫻朱一瞧見我,竟有些心慌的模樣。”

“婢子哪敢講女監的小話啊?嫻朱她原就有些怯懦,上晝的時候,因失手摔了一個瓷瓶,害怕受罰,想讓婢子跟尚宮求求情,婢子就安慰了她幾句。”

瀛姝一聽這就不是真話,不過既然泗水有心隱瞞,她也沒有急著拆穿,隻更留心了嫻朱的言行,卻也沒發現蹊蹺之處,而這天之後,各式的狩獵活動相繼展開,宮眷也可以離開行宮往營區湊趣了,瀛姝便有了不少機會麵見從司空月狐那裡借來馴師,在他的教導和幫助下,學會了如何對聞機“發號施令”——當然,關於這隻灰雀的妙用,哪怕是對軒殿君,她也沒有提起。

無論是在山林、營區抑或行宮、遊苑,一隻灰雀的圍繞總不至於引人注意,除了司空月狐,做為聞機的主人,他當然能夠一眼認出“雀屬”,這隻鳥兒儼然是圍著瀛姝在打轉,又似乎正盯梢著……很快就要成為太子姬媵的鄭良人?

此日,是諸皇子及世族兒郎們間的“拚爭”,需狩得皮毛適合製成衣冠、鞋履的獵物,上獻予父母高堂,以體現孝道,因此不僅僅是宮眷,也有為數不少的外命婦都來到了營區,太子雖然沒有參加狩獵,可皇後做為諸皇子的嫡母,自然也有享受皇子們孝敬的資格,虞氏原本就熱衷於用皇後的身份壓製妃嬪們的場合,這也是她不辭辛勞也要出席秋狩的主要原因,她今日當然會來“觀禮”,她既來了,淑妃也自然會來,淑妃既來了,鄭良人也必然會來。

而瀛姝嘛,就算沒有彆的雜七雜八的原因,哪怕隻為了今日見一見她的父母,也當然是會來的。

此時,司空月狐就看見瀛姝挨在陸氏的身邊兒,似乎是在調侃王島,王島執箸,就想往瀛姝的腦門上敲去,被陸氏看了一眼,趕緊又將竹箸放下了,滿臉的笑,也是滿眼的笑。

聞機站在樹梢上,雀眼直盯著鄭良人,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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