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新棋局(1 / 2)

隨著秋狩之期策定,隨駕的人員也終於確定了,朝臣們自然不可能落下,但並不是每一個朝臣都有資格讓家眷同行,隨駕秋狩說上去還是榮耀的,因此八大權閥的家眷必然是在隨行之列,而如賀夫人、謝夫人、鄭夫人,既是出身八大權閥,又居內廷高位,她們也自然都要隨駕。

三夫人既然都要隨駕,皇後肯定也有隨駕的資格,司空通倒是覺得皇後不必為難自己,圍場未建行宮,因此隻能住營帳,生活自然不如宮裡舒適,皇後身體又不好,三天兩頭就要鬨病,自願跟太子留守建康的話,皇帝必定恩準。

可皇後的身體狀況撲朔迷離,她覺得她自己可以參與秋狩禮,又可憐兮兮道:“妾還從未參加過秋狩禮呢,錯過這回,也許就沒機會了。”

司空通還能說什麼呢?夫妻一場,皇後把“遺願”都搬出來了,他哪能不成全?

太子既然留守,對於宮衛以及部份京衛自然就有了臨時節製權,免防叛亂,跟太子留守京中的一些將領的家眷“特享”了隨駕權,有此浩浩蕩蕩一行人開往圍場,而且需要大半月之久,當然不可能全都靠狩獵為餐,糧草得準備充足,就又要征用不少役夫,百姓們倒也願意——並不是要上戰場,沒有生命危險,離家也就月餘,朝廷會以勞役抵免賦稅,說不定還有幸數親眼目睹一國之君的威儀,選上的才是幸運兒。

唯一被選上的役夫中,隻有付頃愁眉苦臉,他就是付女執的爹。

這幾年間,他們一家依附喬門,雖然是以部曲的名義,可在伯府的莊園裡因為有喬恪相護,作威作福慣了,付頃彆說再做苦活,親自操持耕種稼穡,他居然還能使喚彆的部曲服侍,過上了吃個栗子,都有人代勞剝殼的安逸生活,他隻以日子會越過越富貴,哪料到突然之間就結束了,如果是任氏為難他們,他還敢豁出去鬨一鬨,偏偏發落他們的是五殿下,喬頃哪能不知就連女兒都已經無計可施了?也隻好卷著鋪蓋回到舊居,正愁日後生計呢,居然還被選為役夫了。

付頃就怕自己這次是有去無回。

從天而降的富貴消受來容易,但承擔風險時往往就覺艱辛了,可這道理懂得人不多,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半懂不懂的人,付頃就是這樣的人。

說來他被選為役夫,其實是裡長給他的福利,覺得他們一家人“失業”多年,眼看又將入冬,也不知家中有沒有餘糧,要是沒有,老老小小的七、八口人,還能眼看著餓死嗎?裡長還強調了好意,奈何付頃自忖是見過世麵的人,怎麼也信不過他人的善心了,越品越有陰謀味,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他就想到了“逃亡”二字。

喬世子夫妻兩個都不是刻薄人,沒有扣下付頃一家這些年“非法所得”的財帛,這些財物雖然不足以支撐他們養尊處優地過往後半生,按理說離開建康換個地方居住的盤纏還是充足的,甚至還能餘下做個小買賣的本錢,隻是付頃這個一家之主原本就沒啥經商的頭腦,且此番既然被選為了役夫,不去服股的話,自然無法通過正規途徑從官衙辦理過所,那就得找門路辦理假過所,搞這種事在天子腳下難度最大,所擔的風險越高不說,花耗的錢財也最多,付頃人還沒走出建康城一步呢,積蓄已經花出去一半了。

且他的幾個兒子還不讚成老爹的決定——本來嘛,這回雜役又不是一家男丁都攤上了,他們可不用服役,但如果“逃亡”時出了岔子,被一網打儘了,一家子都要遭受池魚之殃,更彆說換去個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手頭錢又不夠,還要擔驚受怕被官衙查獲,那是多淒惶的日子?——兒子們不敢當麵提出反對意見,就唆使媳婦們去老娘跟前念叨。

這天,付頃被老妻念叨得著實煩躁了,抬腿就是一記窩心腳,仍不解氣,把一包袱根本沒有“解放”歸置好的舊衣裳,往摔倒的老妻身上砸去,怒吼出那些個粗鄙不堪的汙言穢語,也不管是不是連他自己都被罵了進去,總之大發一頓脾氣,才終於覺著果然還是要這樣的“威風”,才算像人過的日子。

當付頃的咒罵聲到底“低沉”了,已經在門外站了一陣的男人,才擊兩聲掌,冷笑著:“付老漢可真是中氣十足啊,這頓吼,整條裡弄的人都聽見了。”

付頃轉頭一看,是個陌生人,正想再提丹田之氣朝這個擅闖民居的“閒漢無賴”開罵,總算是看清了男人雖然長著一張普通的臉,身上的衣著卻不普通,絕不是住在這條裡弄的鄰人,他那件衣袍拿去典當的話,夠得上一家七、八口人,二十天頓頓都吃開花蒸餅了。

怒氣就“咕嚕”咽回去了。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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