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為“情”所困(2 / 2)

他根本沒有再往下思考,他更沒有想到,他的人重會被重啟。

他從沒有被父皇寄予厚望,可做為一個給東豫帶來好運的皇子,他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收獲了父皇的珍愛,他是諸皇子,最幸運的人,但也正因如此,他被母嬪當成了實現欲望的籌碼,他無害人之意,可他卻連累了胞妹,也是他所求,父皇才不得不把江嬪處死。

血淋淋的真相,不久前才真正攤開在眼前,可他還在猶豫,他期待著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避免前生的禍殃,又不必對親生母親“刀戈相向”,歸根結底,他不想承認母嬪已經無可救藥。

瀛姝說,如果想保住平邑喬,保住母嬪的性命,隻能徹底摧毀可以被母嬪利用的一切助力,如今,他的外祖父已然被困成了秣陵彆苑,彆說國事,就連家事都無法乾預,羊太君也被流放去了建康城外,永遠不得回京,母嬪已經無用可用了。

除了他這個兒子。

這就是他必須要麵對的,他不能再顧忌母嬪的心情,他要讓母嬪明白——我隻能保你的平安,也能讓你錦衣玉食地頤養天年,可我絕不會受你操控,再為你手中刀匕!

此季,西風溫柔,恰似東風纏綿,秋已向殘,可冬的凜洌尚不逼人,南次想他也受到過母嬪的溫情相待,他初習騎術時,不慎傷了膝蓋,母嬪知道後親手替他敷藥,叮囑了又叮囑,務必要萬事當心,他也從缺少母嬪親手裁繡的衣裳,從內到外,從頭襆到足衣,母親替他做的衣袍總是格外合身些,在平邑伯府居住時,他還看過母嬪入宮前所寫的詩賦及描繪的畫作,無論文字還是畫筆都是那樣柔婉,歲月靜好時,性喜與世無爭。

他當時還想,血緣真是取奇妙的事物,他的眉眼也似母嬪,性情更似母嬪。

卻原來一切都如鏡花水月,本應最親近的人,卻陌生如歧途之客。

愉音閣就在前方了,宮牆豔麗,牆內一株梧桐,黃葉飄灑於牆上烏瓦,尚且打著轉,依依不舍地徘徊,這一刹宮牆裡清秋,依然如此奪目。

桐猗,是母嬪的閨字,是他回回書寫都要減筆的二字,他也畫過一幅母嬪的肖像,卻自愧不得母嬪的一分風采,畫軸便一直收藏著羞於讓人目睹,他突然還想起了,他央求過瀛姝替他描繪,瀛姝沒答應,他為此還氣了兩日,當年也忘了追究原因,隻覺瀛姝又是犯懶。

步輦落下,南次的目光,在終於從烏瓦麵墜地的黃葉上停駐一瞬。

喬嬪此時在正堂,堂上已經鋪呈好了織氈,便是不著鞋履,踩在織氈上也並不會讓覺足底生涼,她雖一直在踱步,安坐不下來,柔軟的足衣踩在織氈上,不能形成腳步的回響,正堂裡很安靜,沒有宦官及宮人敢靠近,南次在正堂外,隻能自己除去鞋履,直起身時,喬嬪已經站在他的麵前了,母子間,隔著條高門檻。

一爐伽南香已經燃至殘丸,飄溢著甜膩的氣息,使人心中,莫名徒添幾分煩躁。

“我問你,你可知道陛下命帝休去廷尉署監審之事?”

喬嬪並沒有將兒子堵在堂外,可還不等南次行禮,她已是急不可奈質問出聲,她實在是太失望了,當聽聞喬謙上當,任氏居然把薑氏殺人滅口時,她立即捎了口信給父親,讓父親不急發作,再看幾日,確定薑氏果然不在彆苑了,等喬楻回京,陛下的封賞賜下後,再直接去廷尉署舉告!

這樣一來,喬楻所立的軍功都將歸屬平邑伯府不說,陛下也必會震怒喬楻不堪重用,再加上朝野的輿情洶洶,喬楻莫說是爵位、官職,恐怕連性命都難保住,明明勝券在握,但薑氏竟然根本沒有被滅口!!!

喬嬪絕不相信喬楻、任氏夫婦有這般心機,她鎖定的“疑凶”就是瀛姝,那個奸詐的女子,隻有她才能意識到陰謀,且隻有她才膽敢說服任氏布下圈套加以誤導!否則陛下為何會讓她區區一個女官去監審,必定也是王瀛姝自薦!

但瀛姝是否監審,喬嬪並不確定,那日之後彆說羊太君不能再出入宮廷,就連付氏都無法再踏出台城一步了!無法和家人通迅,僅憑內廷的風傳,喬嬪其實也不願承認自己敗在了瀛姝手中。

這不是因為喬嬪對瀛姝有多愛惜,隻不過她心裡清楚她所有的圖謀其實也離不開瀛姝的助力,她打心眼裡不願瀛姝成為她的敵人,尤其是當謝夫人還根本不可能放棄瀛姝的眼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