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女史,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破獲南澤裡命案。”殿君忽然說。
“這事,殿君竟也知情?”
“鄭良人有意說給我知情的,她狠狠誇你,說你這會為太子殿下立了大功,重挫了二皇子,她說那死者,死狀極其可怖,還說宮裡也發生過類似的命案,不僅僅是陛下,連太子及其餘皇子都一籌莫展,我就想問你,如果你能據實相告,說不定我也能得到啟發,說不定,我會先破獲宮裡這起命案。”
忽然,軒殿君一挪指掌,直接抓住了瀛姝的手指:“你這樣的貴族閨秀,養尊處優,你真敢去目睹那麼可怕的屍體,真敢去追究那麼惡毒的人性?還是像你們這樣的人,雖然嬌生慣養,但心性早已經變得無比狠辣了,你們見慣了傾軋,習慣了邪惡,你們真的,在這裡……”
她抓著瀛姝的的,放在自己的胸口:“還存在柔軟和溫暖麼?”
瀛姝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
她的手掌此時摁住的地方,分明不該有心跳的,但她卻清晰感覺到了,心跳撞擊著她的手掌心。
——
司空通極其極其的震驚,他甚至直接將鎮字扔向了硯台,也不管墨汁飛濺,兩步到瀛姝麵前:“你說,殿君這是靈台異室?”
“阿伯,什麼叫靈台異室?”瀛姝不懂就問。
“心,一個人的心就是靈台,靈台位左室,你剛才說殿君的右室也有心跳,那豈不是靈台異室?”
“靈台異室又如何,是重病麼?”
“倒也並非重病。”司空通想了一想,才跟瀛姝道:“傳說濟太後孟桑就是靈台異室,因此,逃難時被追兵用長劍貫穿左胸,卻仍然能存活並順利誕下了濟高祖,我聽柳太醫說過,世上靈台異室者雖然罕見,但也並非獨一無二,他就見過一個普通布衣,也是靈台異室。
可是,如果這件事傳揚開來,很難不讓人……”
司空通話說一半,自己又愣住了。
軒殿君入宮不久,且並無疾症,旬例請平安脈的醫官暫時還不能發現她有靈台異室的殊況,但這件事遲早都會被發現的,就連軒殿君自己,她從前也是有傅母照顧的人,傅母怎麼可能一直沒發現她身體的異況?
“嗬。”司空通輕笑一聲:“她是故意讓你發現的,打算的是用身體的殊異,牟求更多的權勢,我們還真是都小看了她,她最有利的籌碼根本不是脂瑰,不是軒氏舊典,而是靈台異室,畢竟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太後,濟太後孟桑,就是靈台異室的奇人,而如果沒有這樣的殊異,也根本不會有大濟幾百年的國祚!!!”
瀛姝現在的心情也十分的複雜,前生,軒氏必然不會利用她掀開靈台異室的身體秘密,可也一定會利用彆的什麼時機,以這個籌碼來爭取利益,真難怪司空北辰起初就提出,要讓白川君出麵說服殿君,結果呢,殿君一直以這個機密為“殺手鐧”,殊不料,不管是當今陛下,還是司空北辰,都全然不信靈台異室的所謂福兆。
剛才陛下阿伯已然說了,柳太醫說過,就連普通的布衣百姓,也偶有靈台異室的殊奇。
最終,軒殿君也沒有機會將靈台異室的殊奇宣之於眾,她就這麼死在了內廷禁苑,而軒氏一族也隨著她的死亡,徹底滅絕。
“帝休,你去問問柳太醫關於靈台異室的詳細,然後,你來想個法子,化解這件事情。”司空通說:“務必要讓軒氏妥協!朕,絕對不容她坐地起價,她絕對不成為大豫的皇後!”
瀛姝無聲長歎。
這明明就是白川君的任務,但因為今日那被迫的一摁,現在卻得由她擔負全責了,一時半會兒的,她能有什麼奇思妙想?瀛姝隻好道:“阿伯,我能用太子殿下的計策麼?”
“太子有何計策?”
“美男計啊。”
司空通:……
“阿伯想想,我就算搬出搬柳太醫,但柳太醫是什麼地位,孟桑太後又是什麼地位?殿君可是神元後裔,能跟普通的靈台異室相提並論麼?這種神乎其神之說,影響的本就是平民百姓,平民百姓信奉鬼神之說,這也不是……咳,君主一直希望的麼?”
司空通徹底被噎住了。
瀛姝更加小心翼翼:“子不語怪、力、亂、神,大儒視鬼神,敬而遠之的態度,不追崇不信奉,但布衣百姓可沒有受過大儒教化,他們受到的教化是君權神授,對君主忠心,就能受到鬼神的庇佑,關於靈台異室之說,阿伯根本無需向臣公申明,隻不過,是得防著有那些臣公明知道理,但為了私欲,反而鼓吹邪說。”
“你覺得軒氏不懂這道理?”
“未必懂。”瀛姝道:“殿君生逢亂世,流離失所,未得儒師教導,便連舊典籍,也是生記硬背,且殿君身邊的傅母和仆衛,必然也都相信孟桑太後非比凡胎一說,就會將這樣的觀念灌輸給殿君,他們才是與殿君生死相隨之人,阿伯,殿君怎麼可能不信他們的說法,相信柳太醫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