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7章 離間這件事不能緩緩圖之(2 / 2)

瀛姝被服侍著淨了麵,洗了手,喝了一盞加了冰的涼茶,終於是覺得不那麼熱了,見謝夫人嗔視著她,又貼上前:“結果我早料到了,之所以瞞著沒講,就是怕姨娘不許,可姨娘想想,要把整件事理判明白,我就必得承認過錯,既有過錯,還是欺君之罪,不受罰是不能服眾的,姨娘的打算跟我說清楚了,但我尋思著,現在還是要獲得阿伯更多的信任才是第一步,我之前聽蓬萊君說過,阿伯當年對她是很信任的,我就想,要是我也能去阿伯左右為個女史,這不是比爭嬪位更加便捷麼?”

“你是想去乾陽殿當值?”

“今日阿伯雖然讓我留在昭陽殿,但隻要姨娘去提這建議,阿伯知道姨娘是想通了,定然不會駁了姨娘的意思。”

謝夫人不由得深思熟慮,今日她聽皇帝的口吻,不是當真怪罪瀛姝,甚至頗有幾分欣賞之意,但儼然還是把瀛姝當成晚輩看待,瀛姝一時間,也的確還無法像張氏、何氏一樣,自視為後宮女禦去爭寵獻媚,她情竇未開,雖說是有幾分爭強好勝,可她更傾向於發揮自己的才乾,跟人鬥誌鬥勇,她還沒有意識到身為女子,靠著美貌和風情獲得男子的傾慕才是更加便捷的途逕。

有的事也許的確無法強求。

如果瀛姝去了乾元殿,時常陪伴在皇帝左右,以她的才乾,當然能夠贏得皇帝更重的賞識,而她畢竟是女子,隨著年歲的增長,有天生麗質的基礎,漸具了萬種風情,皇帝身邊有這樣的女子長伴,他當真還會一直把瀛姝看作晚輩麼?皇帝再是敬重琅沂公,可畢竟,司空氏與王氏不是親族,皇帝並非瀛姝的親長。

謝夫人想通了,於是歎了口氣:“你選擇的是條更曲折的路子,雖然你就算被降為女官,畢竟是士族出身,將來也不妨礙封妃封嬪,可宮裡有宮裡的法規,你要是嬪禦、女禦,有我護著,不管是皇後,還是賀氏、鄭氏都不能明目張膽的欺壓你,但你一但成了女官,哪怕在乾元殿侍奉,陛下他忙於國政,有時候難免不能旁顧,乾元殿裡的女史、女儀若是為皇後等收買,要為難你可有的是機會。”

女官的等級頗有些模糊,於乾元殿而言,雖然設有中女史及中尚儀,但也僅僅隻是負責安排職事,對彆的女官、宮人並沒有賞罰權,可女官之間,當然也有實質性的差異,這主要是看入侍的時間長短,入侍越久的女官,資曆越高,往往可以對“後輩”發號施令。

這些事,瀛姝其實是了解的,她也自然明白謝夫人的擔心。

“受些許閒氣而已,這不算什麼,哪怕皇後和那兩個夫人對我再多忌恨,也無法要脅收買乾元殿的人使出投毒謀殺一類的陰謀,我能自保,姨娘就放心吧。”

“章永還是把乾元殿管理得極嚴密的,鉤心鬥角的事是有,可沒人真敢胡作非為,我問你,你覺得映丹如何?”

“姨娘看重的人,自然是好的。”

“你既覺得她得用,我便讓她也調去乾元殿,對你也算個幫襯。”

而關於究竟是否賀夫人指使的劉氏,謝夫人倒沒有問瀛姝的想法,她有她自己的判斷,此時細細說給瀛姝聽:“皇後要固儲,賀氏、鄭氏要奪儲,我知道她們三個都忌憚著咱們,這場亂戰是怎麼也避不開的,陛下現在的心思也是更傾向固儲,因此咱們要想達成所願,得先迎合陛下的心思,不管劉氏的供辭是真是假,咱們目前都不能與皇後正麵衝突,帝休你在乾元殿,也不要急著離間帝後離心,我知道你行事是有分寸的,其實也無需再多言,我說這些,也是想讓你心裡有數,彆聽說朝堂之上或者內廷之中的紛爭就著急擔憂。”

瀛姝應了,但心中大生感慨。

她一貫以為的是謝夫人全然是被皇帝阿伯給利用了,今日聽謝夫人這番話,原來謝夫人對皇後、太子從來就沒有打消過提防,謝夫人隻是沒有料到阿伯會突然駕崩,她還來不及進行下一步,就眼睜睜看著太子登基,謝夫人前生的慘敗,是敗給了時運。

瀛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扭轉皇帝阿伯的命運,她隻知道阿伯是因為禦駕親征,受了重傷,在回朝途中不治崩亡,接道理來說,要是能阻止阿伯親征,阿伯就不會經那禍劫,阿伯已經知道了有重生人的存在,那個重生人,或許會把那一變折告訴阿伯。

但萬一那個重生人比阿伯還早亡,並不知道後事,又或者,那個重生人其實是司空北辰的黨羽,阿伯就不會知道前生的禍變。

因此她不能聽謝夫人緩緩圖之的建議,她一定要想辦法讓阿伯明白司空北辰根本沒有能力創造太平盛世,她要讓阿伯對皇後母子失望,另擇儲君,不立嫡而立賢,這是勢必要儘快達成的關鍵一步。

而關於誰能將司空北辰取而代之,瀛姝現在還未作考慮,她還沒有想好鬥敗司空北辰後她要協佐的人,儘管於她的後計而言,如果南次被立為太子是最最有利的,可瀛姝其實明白,這對於南次而言將是一場異常艱難的鬥爭,他也許,會經遇比前生更加殘酷的取舍,而無論如何取舍,對南次而言都將是場煎熬痛苦。

瀛姝不忍南次經遇這些,可她也無法左右南次的人生,他們雖然都是重生人,儘力的想改變一些命運軌跡,可縱然機關算儘,其實有的事,或許也是難以改變的。

在未知的命運之途行進,他們注定不能瞻前顧後,也隻能專注於每一步,踏遍荊棘。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