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1章 又一場風波之前(2 / 2)

“五妹能救下徐才人的性命,已為功勞,陛下本就偏信五妹,在幾方都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陛下是願保皇後、陳郡謝、琅沂王呢,還是更願保下江東賀呢?”

這話,還是說得很有水平的。

其實不要說內廷,哪怕朝堂上的事案,其實都並非件件黑白清晰,君王在裁斷前,往往得先考慮利害得失,有的時候明明知道真相,但也會稀裡糊塗帶過,不得不放縱作惡之人,甚至有的時候,隻能讓無辜者蒙冤受屈。

瀛姝沒有讓王青娥將那一囊牽牛子拿回去。

這天,她去請教了柳太醫,柳太醫輕而易舉就查驗出牽牛子的確是先淬了劇毒,眉毛挑得老高:“牽牛子已經管製得很嚴謹了,更不說要砒霜,這兩樣都不可能從太醫署流出,能把這兩樣帶進內廷的人,身份可不普通呢。”

瀛姝沒回答,柳太醫也並沒那麼旺盛的好奇心。

難怪王青娥才要告訴她,杏柊其實是賀夫人的心腹,否則就靠杏柊這麼一個小宮女,哪裡可能握有這兩種毒藥?她家四姐這回可真是絞儘了腦汁,“勤勤懇懇”地把陰謀詭計力求推進得天衣無縫了。

隻可惜,彆說瀛姝也是個重生人,就算她沒有重生,至多不會因為胸有成竹便將計就計,卻也定然不會去踩王青娥布下的陷井,應當早就告知謝夫人,最好是集合琅沂王及陳郡謝兩族的宗主,共商應對良策,她乖乖的當好工具,聽從兩位老狐狸長輩的指使,他們讓打誰,她就打誰。

這一晚,白川君留宿在了建康宮,他在陪皇帝陛下飲酒,也聽了一耳朵皇帝陛下的“閒事”——中常侍章永忙得腦門上的汗水直往下淌了,眼看著各座宮門立即就要下鑰,終於近前複令。

“陛下,奴查實了,關於齊張氏的事案,確實是四殿下安排布置。”

白川君笑了:“這很難查明白麼?我一聽這起風波,就料定是心宿君的手筆了。”

“令君說得是,陛下其實也猜到了,且四殿下並沒有如何掩藏,否則老奴根本無法查到實據,隻不過,老奴擔心這破綻是居心不良者所留,擔心冤枉了四殿下,幾經核實,直至確定無誤,才敢複命。”

司空通笑了:“這事端我原也不怎麼上心,不過就想著確定下而已,四郎是個什麼性情我還不了解麼?當時齊張氏放肆,欺辱清河,我不罰齊張氏反而罰了清河,四郎一聲未吭,我就知道他遲早得討回這筆賬,果不其然,他行事是有分寸的,就是給齊張氏一點教訓,滅了她狂妄的勢頭而已,齊修不會出婦,且他們針對北晉做的鋪墊也不會作廢。”

“可惜了五公主沒有這一個這樣的胞兄。”

章永剛覺得靠冰釜之旁站著,好容易覺得涼爽了幾分,一聽白川君這話,又是一腦門汗珠子,現在,也隻有白川君敢提五公主了!!!

“賀氏該死。”司空通也頓時陰沉了臉色。

白川君喝了一口酒,口氣更加淡然了:“陛下是不會在此時對賀氏動手的。”

他們現在所稱的賀氏,並不是針對賀夫人,而是整個江東賀,是此一門閥。

“況怕我的有生之年,都不會有鏟除這顆毒瘤的時機了。”

“賀氏縱然是社稷之患,但到底是畢宿君的母族,紫微君居長,畢宿君居次,且再次還有角宿君,若先除賀氏,便失一個牽製鄭氏的門閥,於此三位皇子而言平衡一但打破,恐怕手足相殘之勢就有如迫在眉睫了,因此陛下不需黯然,陛下暫縱賀氏,實為長遠考慮。”

“皇室不能再生鬩牆之爭,九王奪位之亂尚隔不久,導致亡國之危,半壁江山已然拱手讓賊,我沒思及此前禍,輾轉不能安眠,唯恐再蹈覆輒,徹底葬送了宗廟社稷。”司空通仰頭飲酒,臉色更加陰沉與黯淡。

白川君抬頭去看月亮,隻有淺淺的一道輪廓,暮色,此時不濃鬱。

“陛下曆經了九王奪位,也親曆了亡國之危,當然明白禍灶的根源。”

“太子雖知國史,不過沒有親曆,沒受那切膚之痛,我才時常耳提麵命,讓他懂得鬩牆之亂的危害。”

白川君提杯喝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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