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得不像小姑母麼?”
“不像。”江尚儀笑:“你比任女君貌美,任女君當年更愛男裝,也確實颯爽有餘,清婉不足。”
“尚儀這樣說小姑母,不怕我告小狀麼?”
“怕啊,我就怕女君火起來,把我一頓訓斥。”
江尚儀卻走神了,良久才說:“我在顯陽殿聽見一些話,應是皇後有意讓我聽的,說五娘與太子殿下本是兩情相悅?”
瀛姝:……
“我說鄭良人何故總跟我過不去呢,原來是皇後殿下替我樹的敵啊!”
“五娘真無意?”
“我是不想入宮的,還不是扛不住祖父那套大勢大義的壓迫,我在家中,跟霸王似的,阿爹阿娘對我千依百順,連祖父、祖母都不會拘束我,多自在啊,自從進了宮,不是這個算計就是那個挑釁,不是明槍就是暗箭,我都累死了,且我真是不喜皇後,誰想步她後塵啊。”
江尚儀完全沒有提醒瀛姝慎言的想法,她被瀛姝逗笑了,撐著額頭說:“五娘倒是直接啊,言明了若要留在宮裡,就必須母儀天下。”
瀛姝:……
大意了,她還真是說漏嘴了。
“奴也不瞞五娘,奴不管是入宮前,還是入宮後,見過的眾多女子中,最數皇後平庸狹隘了,多得太子殿下更敬服的是陛下,並非對皇後言聽計從。”
“尚儀真的看不上皇後?”
“江嬪得寵時,皇後就樂見江嬪和喬嬪爭鬥,居中暗暗的煽風點火,陛下當時盛怒之下決定將小公主交給江嬪代養,簡嬪深覺不妥,勸了幾句,皇後往日裡活像個沒主見的人,那時卻立場分明,努力促成江嬪代養小公主,陛下沒有聽進簡嬪勸諫。
事後,奴另找了時機,再次勸諫陛下改變主張,可那時喬嬪卻‘病’了,小公主才見好,陛下心疼小公主,覺得江嬪將小公主照顧得無微不至,因此沒有聽勸。
喬嬪病才剛好,就拉著石嬪一同看望小公主,當時江嬪在顯陽殿,協佐皇後處理宮務,不過有石嬪見證,說她與喬嬪離開時,小公主安然無事,但江嬪的宮人眾口一辭,稱石嬪、喬嬪一離開,就發現小公主已經被扼殺了。”
居然又和石嬪有關聯???
江尚儀卻立即道:“陛下有令,不讓喬嬪單獨看望小公主,喬嬪和江嬪矛盾又深,回回看望小公主為免和江濱爭執,她都會邀約彆的嬪妃,石嬪與世無爭眾所皆知,陛下也最信石嬪的為人,因此喬嬪相邀石嬪來晴晚閣,石嬪就沒有拒絕過。
有石嬪作證,陛下本就不那麼篤定了,於是下令刑問江嬪的宮人,有個宮人招供了,是江嬪先收買了喬嬪的宮人,讓那宮人進讒言,告訴喬嬪江嬪最終目的是要禍害五殿下,喬嬪為護五殿下,才中了江嬪的計,但喬嬪雖然狠下心喂食小公主巴豆粉,畢竟不致命,陛下逼問江嬪,江嬪百口莫辯,那也是個癡女子,竟然承認了她因姐姐之故怨恨喬嬪,故意報複喬嬪,她以為說了實情,陛下就會相信她沒有扼殺小公主的惡意,可是,陛下竟然下令將她處死,這其中,仍有皇後在煽風點火。”
“江嬪沒有子嗣,皇後竟也會視她為威脅?”
“江嬪暫時沒有子嗣,但遲早會有的。”
“可江嬪比起三夫人來,家族並不算顯赫啊。”
“五娘,太多的帝王,精明了大半生,最終還是有可能色令智昏。”
瀛姝:……
是的,她是重生人,故而知道陛下阿伯壽元不長,過兩年就會山陵崩了,可虞皇後卻不知道,在虞皇後的認知中,如果司空北辰久居太子位,很可能等陛下年邁之後,會聽信彆的妃嬪耳邊風,提防太子會因為不耐煩弑父登基,如果帝王起了疑心,太子豈不危險了?
斬草除根,虞皇後不容江嬪這樣的寵妃存在。
“尚儀知道實情,為何不提醒陛下?”
“我不能稱為知道實情,我所知道的實情,都是皇後有意告訴我的。”
瀛姝:……
她還是低估了皇後啊。
人說過的話,轉臉就能不認,如果江尚儀把皇後說的實情直接告訴陛下,結果如何是確定的,皇後要是不信任江尚儀,根本不會把這種機要告訴江尚儀,如果皇後信任江尚儀,江尚儀背後告小狀的行為也有居心叵測之嫌,這是皇後給江尚儀挖的陷井,沒有給江尚儀選擇的機會,江尚儀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追究這個事案。
“如果江嬪無辜,那定是喬嬪下的手,但她有石嬪這麼個人證,石嬪為何要幫喬嬪?”瀛姝不認為石嬪是能被喬嬪收買的人,雖然,石嬪才乾出了殺女的事。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會不相信親眼目睹的“事實”,而相信直覺,瀛姝記得石嬪用五公主生死發誓時眼底的情緒,當她的眼睛觸到那種情緒,就認定了某種和石嬪的言行相悖的“事實”。
石嬪和喬嬪是不一樣的兩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