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後妃那樣多,像她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真奢望皇帝的關愛的,皇後殿下大抵也不會把她看作不可或缺的人,可哪怕她是如此的卑微,也不想就這樣被世人漠視、遺忘。
假孕的事是帝後的主張,她卻能因此晉升為才人,這是她此生最大的願望,她現在已經很知足了。
可徐才人也有羨慕的人,像望川閣的宮女待時,跟在簡嬪身邊,有了識字的機會,竟還能作詩賦,待時的晉升路應該是女官,看上去不如世婦、女禦尊貴,但不知為何,徐才人就是羨慕她。
待時說,偶爾她還會調侃簡娘娘,簡娘娘非但不惱,還很喜她促狹的性子。
顯陽殿和望川閣是那樣不同,顯陽殿裡,暗中投靠了他人的宮女行事放肆,皇後從來不加約束,但皇後對親信卻約束甚嚴,她們在皇後左右從來都得謹言慎行,也必須千依百順。
徐才人的思緒發散,腦子裡一時間全是望川閣。
望川閣中仍然一片風平浪靜。
沒有宮人去勸慰簡嬪,簡嬪也像根本不需要人勸慰,直到次日清早,四皇子主動來望川閣拜望母嬪,在待時看來,簡嬪也還如往常一樣,全然沒有愁容。
簡嬪的確不覺得鬱愁,她還問兒子:“昨日,陛下讓你留下,應該是把你安慰了一番吧。”
“父皇為我打抱不平。”司空月狐容光煥發,看上去可不像遭遇了打擊的人。
“你還是有出息的,當眾得了個虛有其表的評價,這回卻沒有反諷回去。”
“並不是什麼人都值得我去反擊的。”
“喲,這話聽著,像心裡的確憋著火了。”
“兒子是擔心阿母,怕阿母為兒子的婚事犯愁。”
“我才不愁呢。”簡嬪喝著茶,又抬起她容光煥發的臉頰:“你是兒郎,而且還是有大誌向的兒郎,你啊,心思根本就沒放在男歡女愛上,你將來的妻妾是會受你冷落的,倒是你的婚事定了,我才有得愁呢,怕她們打來望川閣找我討公道。
我倒是為流晶發愁呢,她是女兒家,多少女子此生就是為個‘情’字活著的,我愁她日後的夫婿跟你一個樣,那她得多委屈。”
司空月狐感覺他在受到梁四娘嫌棄後,又被他家母嬪嫌棄了。
昭陽殿裡,謝夫人也在跟瀛姝討論:“梁四娘可真邪性,氣性那樣大的一個人,放著好好的正妃不為,居然肯去太子府為姬媵,是,儲君的姬媵大不同於普通妾侍,等司空北辰登了位,梁氏也撈到個夫人的位階,但那也得司空北辰登位,梁四娘就那麼看好儲位不會易主麼。
撇開這些利害不談,梁四娘壓根就不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這件事可太古怪了,帝休,你替我想想,這事是不是太子的策劃,他爭取了範陽盧這個妻族還不夠,竟還要網羅上蔡梁。”
瀛姝說不好梁四娘究竟是何心態,但她肯定司空北辰不至於重視上蔡梁。
上蔡梁是皇帝擇中扶植的世族,這是有條件的,首先上蔡梁得具備為皇室扶植的價值,另外,因為此族不能真正贏獲權閥的重視,才會重視皇帝給予他們的時機,因此對於上蔡梁而言,女兒是嫁給四皇子,還是高攀太子並不那麼重要,橫豎他們是為皇室獻力。
同樣,在司空北辰看來,上蔡梁根本不值得他此刻冒著開罪範陽的風險,費心籠絡。
前生時,上蔡梁是被扶植起來了,司空北辰才會介意司空月狐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妻族,但司空北辰也僅隻是略施小計,就導致上蔡梁跟司空月狐反目,而後對司空北辰這皇帝越發忠心。
能夠輕易就得到的事物,大不必花出代價去力爭。
司空月狐一直是司空北辰無法徹底放棄的“工具”,因此司空北辰才隻好動用陰謀詭計害死梁氏,可昨日的酒宴上,梁四娘當眾給司空月狐難堪,表明移情司空北辰,依司空北辰多疑的性情,他怎會相信司空月狐對他不存芥蒂?
這有違司空北辰的計劃。
瀛姝很肯定,變故不會是因司空北辰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