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盧皇後盧婉蘇(2 / 2)

可她們兩個女子,著實性情相投。

瀛姝看出了婉蘇的心性,是真正的光風霽月,明知司空北辰從前對她多有欺瞞並無幾分真情,但婉蘇仍然事事以司空北辰為重,她的愛情,不因被辜負就消減,縱然傷心難過,卻還竭儘努力的和瀛姝友好相處。

婉蘇其實根本不適合內廷這方不見硝煙的戰場,她太善良,太真誠,被逼無奈的鉤心鬥角讓她疲倦,司空北辰待她越來越冷落的境況更是讓她悲鬱,她越來越消瘦,還越來越自責,她總自責不能更多的為司空北辰分憂,她甚至要依賴瀛姝才得以自保。

婉蘇最終得了重病,藥石無醫。

死前,婉蘇將她的嫡長拜托給瀛姝照顧,她說:“如果可能,彆讓這孩子當儲君,我隻望他能遠離權奪,清清靜靜的一生。”

但那孩子是嫡長子,注定會被卷入權奪勢爭的風暴,瀛姝無法答應婉蘇這個唯一的遺願,她隻能承諾:“我會儘力,不讓大郎再受陛下曾受之苦。”

彼時瀛姝還不知道司空北辰的真麵目,後來,她也沒有因此遷怒司空北辰的皇子們,尤其是司空璿,那孩子體內也有婉蘇的血液,瀛姝沒有把“視如己出”的承諾說出來,但銘記在心裡。

她有愧於婉蘇,因為後來,她沒得保住孩子的性命,當她殞命後,司空璿這個幼帝也必會被田石涉這個逆臣殺害。

故人再見,對於婉蘇表現出來的熱情,瀛姝卻不得不懷疑,難道……阿婉也重生了?

“阿姝姐姐不會怪我冒昧吧?”說這話時,盧婉蘇和瀛姝已經到了花溪西堤,她倆人既有一段“同行”,此時乾脆就共坐一席。

春風此時更溫柔,從梅梢經過,送來纖細的花香,女子的微笑比春風更溫柔:“去年的曲水會時和姐姐初識,就很想和姐姐親近了,卻總也沒盼到好時機,我聽說姐姐前段兒去了琅沂,還遺憾恐怕今年沒有機緣和姐姐在曲水會重逢了呢,怎知姐姐來了,我就想著再也不能錯過這次親近的機會。”

瀛姝不確定婉蘇“有心”的真正原因,但她覺得,不重要。

婉蘇不是她的敵人。

“怎會?”瀛姝也報以善意:“阿婉又不是男子,我怎會覺得唐突?”

“剛才我本來有意約姐姐一同遊園,隻是見姐姐和陸家兩位女娘一處,我不便打擾。”

婉蘇跟著又提起去年瀛姝吹奏的那首樂曲,希望瀛姝能以曲譜相贈。

瀛姝想起來前生,婉蘇成了盧皇後時,也問她要過那道曲譜,她又想婉蘇應當沒有重生,否則這一世怕是也會對司空北辰敬而遠之的。

婉蘇病重時,瀛姝去侍疾,有日夜深,婉蘇犯了心絞痛,許是壓抑得太久了,許是預感到命不久矣,那晚上婉蘇把心裡憋著的話都跟瀛姝說了——我的阿娘原也不願讓我嫁入皇室,可當時我相信了陛下的話,他說他對我是一見傾心,卻自知配不上我,他當時是那麼誠摯,我對他的話毫不懷疑。可是阿姝,後來陛下處心積慮要納你入宮時,我就明白了,真正讓陛下一見傾心的人是你。我問陛下,他是在欺騙我麼?他說,你已經是皇後了,你還想如何。

那時他像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他眼睛裡的鄙薄和冷淡像錐子一樣紮進我的心裡,這幾年,我一直想不明白,或者是我根本不敢當真去追究,我不知道他對我究竟有幾分真心,我不貪婪,哪怕我不是他唯一愛慕的人,但我希望哪怕隻是一分真心,我還不算太失敗。

我是真想我的阿爹阿娘啊,可是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陛下不來見我,我是慶幸的,我真不願他看見我的狼狽和衰弱,我想哪怕他對我隻有一分真心,對我的記憶也是我們大婚那天,我一身的華服,與他是笑顏相對,我還希望人沒有來生,因為其實我想忘記這些人事。

阿姝,你說,為什麼有的人的心要這麼無情和涼薄?連騙人都不騙到底,非要讓被騙的人恍然大悟?如果一定要有來生,我寧願當一隻雀鳥,雀鳥的心應當不會那麼的叵測,所以鳥兒才能雙宿雙棲,不會因為彆的事物去背叛愛侶。

我真的很羨慕你,阿姝,你真的很幸運,哪怕因為陛下,你也遭受了很多苦難禍殃,但你是他唯一愛慕的女子啊,陛下的心,一半是為江山社稷,另一半是被你占據著,我是真不甘心,我這幾天,想了無數回,如果我早知道他對我隻有利用,我應該不會動情吧,我還是很介意的,介意欺騙和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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